乔玥把茶递过去,季长澜微微坐起身子,宽大的袖摆顺着桌沿垂落,衣摆处的绣纹精致繁复,修长的手指捏着茶杯抵在唇上,只剩了一双清凌凌的眸子瞧着她。
乔玥心脏忍不住跳了跳。
他长得确实极为好看,尤其是这样低眸看着人时,全然不见了那股阴冷狠戾的模样,又因为瞳色偏浅,即使不带什么情绪,也显得那双眸子柔和清冷,像是冰雪消融时的水,干净的甚至让人舍不得用手去碰。
虽然乔玥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可看到了他掩在茶杯下微微上挑的唇角,心里虽然知道他还在笑自己,却也忍不住弯了弯唇,而后轻声问他:“侯爷,您不生气了吧?”
屋内因为她这句话而安静下来。
季长澜缓缓将茶杯从唇上移开,淡色的眸子一动不动的凝视着她,嗓音轻缓的问:“我生气什么?又有什么好生气的?”
乔玥被他噎了噎。
自己要是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也就不会在外面站那么久了呀。
她也没想到这个反派居然这么难哄。
可是她好不容易进来了,也不想让先前的努力都白费,想起他刚才掩着唇角憋笑的样子,又下意识的伸着手臂扑腾了两下,而后睁着一双杏眸歪头瞧他,目光轻软又无辜,就好像是在问:你刚才不是笑了吗?怎么还会生气呢?
她那呆萌可爱的模样确实把季长澜逗笑了。
只不过这笑和乔玥所期待的全然不同。
他的眸底瞧不见半点儿笑意,只有唇角缓缓扬起一个弧度,看上去冷幽幽的,直让乔玥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可季长澜却抓着她手腕轻轻一勾,没怎么用力就将她按到身前的小圆墩上,冰凉的指尖搭上她的下巴,轻悠悠道:“你跑什么呢?”
他的肤色在烛光下冷白异常,清凌凌的眸底透着细碎的光,与前几日冷漠疏离的态度截然不同,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嗓音轻如呵气:“不是不怕我吗?”
乔玥刚才是不怕,可现在确实有些怕了。
这位反派几乎一秒切换气场,这温柔又诡异的模样,很容易就让乔玥想起第一次见他的场景,乔玥甚至怀疑他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封印,只在雨天才会触发。
乔玥堪堪坐稳身子,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一边安慰自己不要怕,一边认真回答道:“奴婢不是怕……就是觉得侯爷刚刚笑的有点吓人。”
她清软的语声因为紧张而带出了一点儿细微的鼻音,软糯糯的,怎么听怎么像撒娇。
季长澜眯了眯眼,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触上她的耳垂。
温软的耳垂被他冰凉的指尖一碰,乔玥几乎瞬间就炸了毛,像只小猫儿似的,哧溜一下从圆墩上蹦了出去,一抬头就对上了他冰冷暗沉的眸子,又哪还顾得上他生不生气,忙低下头当做什么也没有看见似的说:“茶送到了,侯爷您早点休息,奴、奴婢先告退了……”
说完,她就像是怕被留住似的,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屋子。
花梨木门被风吹得框框作响,落荒而逃的少女甚至顾不上关住房门,小巧的绣鞋从水洼旁轻轻越过,季长澜甚至能看到她被水溅湿的裙摆,依旧和来时那样,撑着那把蔚蓝色的伞,走得匆匆忙忙。
季长澜有片刻的失神,修长的指尖颤了颤,像是想抓住什么似的,缓缓收紧,映着身旁淡淡的烛光,过了半晌,又微微松开,转而拿起那杯她刚刚倒过的茶,看着茶杯中浅浅漾开的水波,嗓音极轻的嗤笑一声。
这么怕碰耳垂的么?
他唤来西房的裴婴,低声吩咐道:“去查一下那丫头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