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钦珏本来就被对方身上不知道戴了什么东西而显得过于浓郁的香气烦得想吐，脸上猝不及防被贴近呼了一口气，当即就炸了。
他被掐着脖子几乎不能呼吸，就恹恹地瞪着迦陵，眼神里满是杀意。
他的瞳仁原本比常人要黑，平日里看上去让人只觉得黯淡无生气，此刻却因为生气的缘故，瞳孔中竟多出了几分亮光，显得眼神凌冽。
就像被迫露出肚皮的猫科动物。
那张跟纸一样苍白的脸上满是被冒犯的不愉快，倒显得脸也生动了起来，平添几分生意。
迦陵一直盯着对方的脸，将薛钦珏欲除他而后快的眼神收入眼底，这取悦到了她，迦陵难得笑出了声，她笑起来不算难听，也不算好听，因为她声线本就低哑，不像寻常少女般清脆悦耳。
“有趣，有趣。”迦陵依旧禁锢着薛钦珏的脖子，看着对方因为呼吸不到空气而逐渐惨白的脸色，语气带笑地评价道，薛钦珏没注意到迦陵的声线变得更加低沉，不再那么像女性，反而更偏向于男性。
他看着对方这副挣扎而不得的悲惨模样，如同看一出没什么意思的戏。
薛钦珏太熟悉这表情了，他曾经也是这样满不在乎的神情，随手杀了昆仑仙府的几位长老。现在回想起来，倒真觉得有几分讽刺。
明明是被掐着脖子呼吸不到新鲜空气，痛不欲生的情况。
薛钦珏却突然笑了。
这笑不含任何嘲讽的虚假意味，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笑，既不是讥讽迦陵，也不是自嘲自己，而是那种就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就笑了一样的笑容。
的确，挺好笑的。
薛钦珏蓦然握住了迦陵掐着他的那只手，他因为缺氧而没什么力气，与其说是握住，不如说是摸到了迦陵的手。他恹恹地看着这只皮肤娇嫩指尖涂了蔻丹，堪称漂亮的手，眼神中流露出显而易见的厌恶。
那只禁锢着薛钦珏的巨大兽爪就像是一支加速燃烧的蜡烛一样，肉眼可见地溃败，上面覆盖着的鳞片就像是蛇蜕皮一样，使劲掉落，砸到木板上直接化成一团黑雾，径直消散了。
迦陵惊觉手上滚烫一片，白皙的手心和手背都起了水泡，看上去恶心极了。他立刻撇开薛钦珏往后退。薛钦珏得到了喘息的机会，重获自由之后没有倒下，依旧坐在原地。
虽然摆脱了迦陵的桎梏，但他的状况并没有好转，薛钦珏整个人就像是放入锅中煮熟的虾子，原来白得吓人的皮肤蔓上一大片粉红色，整个人在飞速升温。
他身上的温度越来越高，就好像一团又一团的火在身体各处奔涌反复。
没有药材，没有护法，薛钦珏一顾冲击自己的灵脉，大量的灵力冲击，再加上禁术，强行让自己的灵脉从普通的火灵根变异。
就在刚才，薛钦珏被掐着脖子的时候，认清了一个事实。
他好像，并不怎么在意自己会死。
就好像他其实并不在意天道给他的机会，并不在意默上白究竟能不能飞升，并不在意自己会不会死在迦陵手上。
很久之前他就意识到了，自己在这世间没有什么在意的东西。
所以，薛钦珏捂着胸口看着推远开的迦陵，笑容里满是恶意，他像是一株饱含恶意的食人花，将过路人咬碎吞吃入腹，连渣都不剩。
所以一起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