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觉得与夫人很是投缘。”
与将军府的缘分就此结下,王牧让人送季软回家,还未到家,远远便瞧见西林巷子聚了些人,乌泱泱凑成一堆儿比争抢绣球还热闹。
翠珠掀开马车帘子探出半个头,季软淡淡问她:“出什么事了?”
越往家走人聚的越多,起哄声此起彼伏,翠珠阖上马车帘子,狐疑道:“姑娘,似乎是冲你来的。”
季软简直莫名其妙,她又没什么仇家,寻她作甚?翠珠背靠马车帘子,再看一眼整个人都慌了:“姑娘,好像是……上门说亲的媒人。”
不知是谁尖声提醒了句:“季姑娘回来了。”一时激起千层浪,季府门前一阵喧哗,看客纷纷投来看戏的目光。如此高调的上门提亲本就不多见,还是对一个守过寡的女子,真是稀罕的很。
有人羡慕说:“季姑娘也算苦尽甘来了吧,再嫁高门享尽荣华富贵,真是幸运。”
“幸运什么?”立马有人出来反驳,“媒人是蔡国公府派来的,蔡国公你们知道吧?去年死了妻子留下一双儿女那个鳏夫。季姑娘若嫁过去,不是替人养孩子吗?”
“毕竟是再嫁,能碰上这样的人家已经算不错了,蔡国公不过三十出头……”
周遭议论声接连不断,季软坐在马车内只觉得空气都变得稀薄了。她不认识什么蔡国公,更不知道蔡国公如何相中的她。季软只觉得这家人狂妄自大,上门提亲搞出如此大的阵仗,就料定了她会答应吗?
一整天的好心情在此刻终结,季软由翠珠搀着下了马车,兰息迎上来,端肃的面容吓退一帮看戏的老妈子,“听说是国公府老夫人的意思,门口放着聘礼没准今晚就要下婚书。”
“你让人进屋了?”
兰息答道:“没有!老奴大门一关本以为人就该走了,没想到是个脸皮厚的,硬在门口候了半个时辰。”
“做的好!”季软说,“谁家上门说亲不先背地里问问对方的意思,蔡国公府不就打定我没娘家撑腰,又守过寡不敢推辞吗?我们回家,别理他们。”
媒人赖在季府门口,见了季软赶忙迎上去,笑嘻嘻的恭喜季软天生富贵命。“老夫人在除夕宴上一眼就相中姑娘了,听闻陛下许了姑娘自由身连夜找我上门提亲。”
“季姑娘,蔡国公府处处都好。老夫人也是心疼你,今儿这些不算聘礼,等下了婚书定了日子老夫人还要再送呢。”
翠珠呛声:“国公府处处都好,怎么不见你嫁过去?”
那媒人似乎没想到季软身边有这么牙尖嘴利的丫头,甩着帕子皱眉道:“奴家不是命不好么,季姑娘奴家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守过寡年岁也不小了,不改嫁以后凭什么谋生路?改嫁的话,不会有比国公府更好的出路了。”
一路沉默到了门口,季软先进屋,兰息和翠珠要关门,媒人一只脚伸进门内,还唤随从过来堵着大有逼婚的架势。三个女子不是一帮人的对手,场面就此僵持住。
媒人已经没了耐心,她收了老夫人钱财哪肯铩羽而归。不过一个当过寡妇的孤女,她就不信搞不定。
“买这座宅子花了不少银子吧,季姑娘可想过以后怎么过日子?难不成抛头露面出门摆摊吗?国公爷是娶过妻,但你也嫁过人不是?人家看得上季姑娘怎还摆起谱来了?”
媒人都有三寸不烂之舌,季软被烦的头疼,甩了袖子脸色也不好,道:“我以后怎么生活不劳你费心。婚姻嫁娶图个心甘情愿,今日把话说开,我不嫁蔡国公不当继室,嬷嬷回吧!”
这媒人在盛京牵线的姻缘不说上百也有几十,本以为这桩婚事简单她今早还在蔡老夫人面前夸下海口,不拿婚书回去以后就不当媒人了。
季软这话让媒人挂不住面子,当即便破口大骂:“还真把自己当太子妃不肯下凡了,不识抬举的……”
“家里该养条狗的。”季软说,“会咬人很凶很凶的那种。”
话音刚落,几声狗吠由远及近,“汪——汪——”众人抬眼望去,只见一只黑色的大犬以风驰电掣的速度飞奔过来,撞倒红木箱子打翻聘礼,一帮小厮围追堵截竟被它灵巧地钻了空子。
季软三人后退几步,翠珠吓得躲到季软身后,小声念叨:“姑娘你这嘴开过光吧,说什么来什么,下次不妨说天上掉黄金。”
季软注意力都在那条黑犬身上,只见它上蹿下跳把一帮人耍的团团转,然后停在门口黑溜溜的眼睛盯住媒人,目光说不出的嫉恶如仇。下一秒,黑犬飞扑起身,将媒人扑倒在地……
扑通的声响伴随着媒人的哭天喊地,“别——别咬我——”
那黑犬似乎通人性,也不咬就是唬人本事一流,跟逗猎物似的把媒人吓得不敢睁开眼睛瑟瑟发抖……黑犬朝季软呜咽几声,不多时,只听人群外有人唤它:“花生!”
季软循声望去,陆骁辞背对夕阳,染了满身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