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慕晚在抽烟。
宋蓉从未见过。
早年间创业时虽闻到过她身上的烟味,但她总以为那是应酬场上沾染回来的。
黑色林肯疾驰在首都的马路上,如姜慕晚一般,顾江年亦是抬手扒着烟,淡淡袅袅的烟雾在车里传开。
身旁一道风凉声及合时宜的响起:“让你别来你偏要来,一个匪商您同宋家这等高贵门庭讲究什么礼节,你费尽心思百般用心,人家瞧不上你还是瞧不上你,你礼节到不到位不也还是这般?”
席修泽坐在身旁翘着二郎腿望着顾江年,冷言冷语的讽刺着:“首都人人皆言,宋家是那古代帝王,选女婿就跟选妃似的,他瞧不上的,你身家万贯前途无量也无用,他瞧上的,你穷的叮当响也入的了人家的眼,何必呢!整这一出。”
“宋老爷子高瞻远瞩有远见,他知晓宋家上下三代人立于国家根基要想独善其身是难事,是以从孙辈开始就将晚辈们都开始四下驱散,不让她们踏入这一行来。一个谋大业的老前辈给自己圈了一块地,你现如今相当于那个攻城人,莫说是放低姿态登门求和,即便是跪下喊他们老祖宗,她们也会对你有诸多防范。更何况,你还跟我有一腿儿!”
席修泽说到最后一句时,吊儿郎当轻笑了声,那悠哉悠哉的神情怎么看怎么都带着些许幸宅乐活。
席家在首都的存在,无须人过多言语,顾江年好巧不巧的偏偏与这席家二公子有利益往来,也难怪宋家人见他一头包。
首都有人拉老爷子站队,且老爷子秉持独善其身的那一套,做出来的那些举动足以叫人觉得他的选择,一如既往。
哪儿曾想,出了个顾江年。
虽说无大影响,但宋家女嫁为人妻,足以撼动宋家。
“学不会闭嘴就滚下车,”顾江年此时本就在气头上,也听不进去这人吊儿郎当的风言风语。
“宋家庆功宴,阁下可是亲自出场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放低身段拉拢,”席修泽不忘同顾江年科普一下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阁下此举、无疑是扎了根针进宋老的心里,若是往常宋老铁定及其干脆利落的将这根针拔出来,可今年、迟迟未有动作。”
席修泽眼见顾江年不爽,也没有闭嘴的心思,只是低低嘲道:“你也别挣扎了,宋蛮蛮不要你,已成定局。”
老爷子这是在等,等宋蛮蛮跟顾江年一刀两断再做出回应。
否则、顾江年与她们而言就是个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爆炸了呢!
吱————————刹车声在马路上响起。
仅是片刻的功夫,席修泽站在首都街头的大马路上一脸懵逼。
望着扬长而去的车屁股,狠狠的啐了句:“我草,真特么心黑。”
顾江年黑心,也是真的。
且黑的、无人能敌。
这日,宋家因顾江年的到来气压低沉,一屋子人无人吱声,宋蓉站在窗前望着姜慕晚坐在车里抽了数根烟,俞滢起身,望着门前檐下堆积成山的礼品微微出了神。
宋思知见姜慕晚与顾江年院外相拥那一幕时,觉得心头有些许堵塞。许多难言的情绪席卷而来时,在配上屋内的低气压让她只觉浑身血液都近乎凝固了。
屋檐下,宋思知端着杯冰水浅浅的啄着,试图靠手中的这杯水让自己心头的堵塞稍微好过些许。
“这位顾先生,倒是有些担当,”宋思知这话带着些许叹息,不待俞滢回应,又道了句:“比贺希孟强太多了。”
俞滢望了眼坐在藤椅上的人,抿了抿唇没说话。
宋思知试图打通俞滢这条路,给姜慕晚争取更多的宽限:“虽强势了些,但有礼有节,明知不管送什么礼品都会被扔出去,可还是送了。”
顾江年这日有几个细微的举动及其打动俞滢,让她不得不对这空降的女婿多瞧了眼。
气质卓然,谈吐不凡,与老爷子交谈时,遣词用句之间颇为谨慎。
且这人,坦荡不做作。
光明磊落的放肆胜过一肚子花花肠子跟你绕弯弯。
在来、有礼有节,进退有度。
如此人,赛过那些豪门世家的公子哥儿。
“见父母、订婚、结婚、一旦这三者顺序被打乱就会引来无限的家庭争议与争吵,任何家庭皆如此,顾先生初看确实气质卓然有礼有节有担当,但蛮蛮这步路错了就是错了,没那么多理由和借口。”
俞滢一番话将宋思知接下来的言语悉数给堵了回来。
端在手中准备降火的一杯水愣是一口都没喝下去。
俞滢望着一地的补品摇了摇头,年纪轻轻便是c市首富,娶任何一个c市的姑娘只怕都会是旁人家的乘龙快婿,可在宋家————难啊!普通家庭错了这一步都会引起家庭纷争,更何况是宋家这样的高门大户?
俞滢虽觉顾江年这人不凡,但错了便是错了。
若说顾江年是个有礼有节的人,为何娶了人家姑娘不吱声‘?
这其中的苦衷若真是那般难言的话,只怕她们也该细细想想着其中是否有什么不能拿到台面上说且见不得人的事情了。
这夜、晚餐时间姜慕晚未归家。。
宋思知一通电话拨过去时被告知在加班,后者愣住。
拿着手机躲开了满屋子的人低声斥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加班?”
此时,姜慕晚正坐在会议室,听闻宋思知这刻意压低的声响心中怒火往上攀爬了一寸。问道:“我应该如何回应你这话?”
冷言冷语出来时,让宋思知静默了片刻。
姜慕晚落在桌面上的手倒扣在桌上,关节起起落落,落在桌面上咚咚作响:“十一个亿不是小数目,我在同财务商量该如何变卖家产,这个回答满意吗?”
宋思知:“..............。”
她成炮灰了。
宋思知拿着电话进屋子时,一家人齐刷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宋思知将姜慕晚的话简洁了番:“在同财务开会,让我们先吃,晚点回来。”
另一方,顾江年未曾在首都多留,归c市,便见影视板块老总曹岩喊道了顾公馆,此时,正值晚餐时分,余瑟在顾公馆带着兰英等人将顾公馆山林的果子摘下来都做成了果酱,亦或是泡了酒,忙忙碌碌一整日。
占据了顾江年的半个酒窖;
众多名贵好酒被自家母亲如此糟蹋,这人也无怨言,反倒是颇为支持。
临了,余瑟道:“我见蛮蛮喜欢桃子,准备做些罐头储藏起来,你看如何?”
顾江年脱西装的手一顿,若是小泼妇在,他此时该有多幸福?
母亲深明大义,妻子通情达理,且这二人性格合拍,极好。
可偏偏————————偏偏好事多磨啊!
男人点了点头:“极好。”
又道:“多做些,她喜欢。”
“正有此意,”余瑟愉快答应。
顾江年含笑点了点头,但这笑意不达眼底,男人转身往书房而去,边走边从裤兜里掏烟,心中烦闷之气尽显无疑。
徐放被支去国外开了场会,归来就听闻罗毕言语是这夫妻二人的事情,吓出了一身冷汗。
心有万疑惑可又得不到纾解,今日听闻从首都回来的罗毕讲了个大该,浑身寒毛都起来了。
这日傍晚,顾江年一通电话拨过来,曹岩跨步离开时间徐放从办公室出来伸手将人抓住。
直言开口:“我总觉得顾董要谋什么大事。”
曹岩说不心慌是假的,这么多年跟着顾江年走南闯北一路坐到那如今的位置,眼看着君华从一个破落的家族企业一步步的发展至今。
且现如今影视行业正如火如荼,顾董一通电话过来让他带着宋思慎的资料去顾公馆,他莫名感到心慌。
徐放稳住曹岩:“不管做什么,顾董肯定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徐放知晓曹岩的性子,是个实打实干实事的人,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又规劝道:“不管顾董做什么决定我们服从就好,你莫要做无用功。”
他深知,这个商业霸主决定了的事情往往都是难改的。
曹岩到顾公馆时,正值晚餐时间,索性,就着这九月的傍晚,顾江年似是颇有闲情雅致的在顾公馆的后院用起了餐,对着绿油油的草坪,对着满山的花花草草。
感受着落日的余温,听着院子里的虫鸣鸟叫声。
此情此景,怎是一个美字可形容的?
可这等景色,曹岩无心欣赏,大抵是心中有苦,看什么都都不美。
后院,顾江年一身灰色家居服在身,接过兰英递过来的水杯,问道:“东西带来了?”
曹岩点了点头将手边公文包里的东西抽出来递给顾江年。
男人接过,随意翻了翻:“让律师团找点麻烦把宋思慎送进去。”
顾江年将资料随手放到一旁,拿起勺子喝了口汤,那不急不缓的动作似是根本就是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
“什么?”曹岩惊讶。
“没听见?”顾江年不疾不徐的放下勺子,拿起一旁的筷子又往碗里夹了菜。
曹岩此时才想起他来时徐放叮嘱的那番话,压下心底的诧异与震惊:“只是不解。”
顾江年这么多年,也早就摸透了曹岩的性子,有能力,有本事,就是不太会揣摩老板的心思,到底是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又道:“私人恩怨。”
顾江年说完,又道:“带回c市再送。”
在首都,是宋家人的场子,在c市他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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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那小子说不委屈,他也不手软了。
宋思慎只怕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天会败在这张嘴上,事后反应过来只怕是恨不得掉两滴眼泪扒着铁窗哀嚎自己委屈了。
可知道了,也就晚了。
“那、用什么理由送进去呢?”曹岩小心翼翼问,不敢胡乱做决定。
他不是没跟顾江年一起吃过饭,可今日这顿饭,吃的他实在是难受。
影视公司他一手抓着,宋思慎跟韩晚晴的剧正在热播,大把大把的钱哗哗的进着账,君华影视也因此打出了第一枪,可这子弹正在膛上呢!就这么给送进去了,曹岩怎能不揪心?
顾江年沉吟了一会儿,吐出了五个足以让曹岩吐血三尺的字:“你高兴就好。”
这不是他高兴就好。
是您顾董高兴就好。
送进去,是真送进去,还是意思一下,这中间的度量不好把握,这话、曹岩也没刚直面问顾江年。
反倒是离开顾公馆之后去寻了徐放,找他细细分析了一番。
徐放不用细想都知道是意思一下。
估摸着也是想吓唬吓唬人,就姜董那个暴脾气真要给宋思慎送进去了,顾董能有好日子过?一个放火烧家都干的出来的女人还有什么是干不出来的?
小打小闹敲打一下就行了,回头若是真闹出什么来,吃亏的不还是自家老板?
9月十二日,宋思慎接到经纪人电话。
告知公司有事要处理,将下飞机的人尚未见到经纪人,就被两个警员带走了,且还是很客客气气的当着一众粉丝的面将人请上了警车。
理由:宋思也外拍戏时间酒店房间搜出毒p,而房间的上一位住户,正是宋思慎。
今日带走,是配合调查,
此事一出,宋思慎的粉丝团便炸开了,消息从c市直接刮到了首都。
好巧不巧,姜慕晚这日晚间将归家,正坐上餐桌。
宋思知也刚好拉开椅子坐下去,屁股还没坐稳姜慕晚手机就响了。
拿起,见是宋思慎经纪人,她默了默,伸手接起,那侧焦急的嗓音传来:“蛮姐、慎哥被警察带走了。”
“慢慢说,”姜慕晚倒也算是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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