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和二哥一再告诉他,此事不可声张。陈之同虽然肚子里没有墨水,但父亲的话还是很听的。
眼下见薛蟠讲了出来,心里也很是好奇,想要打问一番,但又不知道如何措辞。
旁边已经有人直接发问了:“薛大哥,此话何意?你得和兄弟我说说!若是可以的话,我赶快让我家里也跟着一起去。”
薛蟠略显得意地说道:“这你们恐怕都不知道了吧,据说朝廷有……”然后看着贾宝玉一脸认真的样子,就忽然想到了自己母亲和妹妹的话:“可千万别把环哥儿给卖了。”
这句话在脑海里来回回响,压住了薛蟠的舌头:“全州啊,据说在桂林那边。山好水好女人好,水灵极了,嘿嘿嘿……”猥琐的笑声开始响起。
这薛蟠也算有急智,赶紧拐了话头。
一众纨绔纷纷大笑,陈之同也陪着笑了几声,但他知道,薛蟠说的不是“全州”而是“泉州”。
“薛大哥活该罚酒!快,杯子拿来,嫣翠,给薛大爷满上!”
薛蟠自知失言,乖乖把杯子让了出去。
一顿酒下来,一群人都是醉意十足。
散场之后,陈之同没有回国子监,而是急急往家中赶去。
到家之后,陈山成还没落衙,家中只有大哥陈之元在。
陈之同顾不得满身的酒意,就直奔大哥的住处。
“大哥!出事了!”
闻着陈之同身上的酒气和脂粉味,陈之元眉头就皱了起来。
虽然也是监生出身,但陈之元和陈之同不一样,他可是有生员功名在身,乡试也是下过好几次场,只是始终没有过关,近几年熄了功名上的念头,专心打理家中的事情,想着过几年,再恩荫一个实权的小官。
“说罢,惹了什么祸?”陈之元就没想过自己这个弟弟嘴里能说出什么正经的来。
陈之同挥手将屋里的丫头都赶了出去,方才凑到陈之元的面前,还没说话,就先打了个酒嗝,这让陈之元更加不爽了。
“离我远点!有事说事!”
陈之同先站远一点,然后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打了几个嗝之后,方才说道:“大哥,方才我去喝酒……”说到这里,就看到陈之元的脸色阴沉,马上就要发火了,就赶紧接着说道:“薛家那边,仿佛也知道朝廷要开海禁的消息,已经着手派人去泉州了。”
陈之元没有说话,而是在细细琢磨。眼下这个消息,只有内阁的几个人知道,可能包括一些身后的官员也知道。但皇商那边是不该知道的,这个消息是从哪里泄露的呢?
“那薛蟠有没有说消息从哪来?”
“没有。那薛蟠仿佛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就赶快转了话头。”
“好了,我知道了。这件事情,尽量保密。能多留一天,咱们的机会就多一分。薛家那边不用去管他了。”
陈之同急道:“可要知会二哥那边?事情恐怕要抓紧。”
“你不用操心了。你二哥就是担心手下的人办事不上心,昨天就亲自去了福建,只是对外说是回了江西老家。”
陈之同方才放下心来:“那我就先回国子监了。”
“慢着!把今天和你一起喝酒的人,名字都写下来。”
陈之同赶紧趴在书桌上,在纸上写着:薛蟠,贾宝玉,刘玉林,方迟……
写完之后,陈之同就赶紧回国子监了,他可不敢耽搁,万一被自己老子知道,即便是正事,也要受罚。
陈之元看着名单上的名字,心里想道,估计这事,是瞒不了多久了。而且还有陪酒的女伎,虽然不知道薛蟠说的是什么,但谁知道会不会有心思灵透的呢。还好自己二弟已经提前出发,夜长梦多这句话,真是至理名言。
薛蟠回到家里,有些闷闷然。虽然今天酒桌上气氛极为融洽,但他不小心说走了嘴,是个既成事实,无法改变。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经留心了。
薛姨妈见薛蟠回来之后只是发呆,这在以前可是没有过的事情,什么事情能让他发愁?所以就好奇问道:“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
薛蟠看在自己母亲,喃喃地说道:“儿子刚才喝多了酒,可能说走嘴了……”
薛姨妈有些傻眼,她当然明白薛蟠说的“说走嘴”是哪件事了。这是她反复叮嘱的,竟然还是被薛蟠说出来了。
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薛姨妈气闷道:“你这一下不要紧,说不定咱们就要少赚不少。眼下没什么,你就可着劲造吧,等到往后,看谁看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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