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太上皇开国后,这些作物便成了主食,时常能在饭桌上见到。不过包子、馒头等尚且不说,猪肉却是很难处理而带着一些臊味,向来不受官吏所喜。他们更喜欢吃羊肉,可羊肉贵,不符合皇帝勤俭的品性,所以他们有时候会到外头的酒肆去解决午饭。
司农寺的厨院包括了厨房和官员们用食的食堂,而司农卿、少卿这些高官平日很少会到食堂来,所以食堂处也只有四个司农丞以及几个主簿、录事而已。至于衙署内的小吏、奴仆自然不会与他们同处一室。
今日的主食难得一见的是米饭,搭配了一份腊肉蒸玉米、一份红烧肉、一份煎茄子,还有一小碗冬瓜汤。
“其实太上皇也是穿越的吧?”温善看着这些菜式搭配,暗自腹诽。
毕竟她刚穿越来那会儿所见到的菜式中除了面汤类,否则很少会搭配汤的。而寻常百姓的家中,几乎也不会这般搭配菜式,偏偏这些菜式都是从宫中流传出来的。
自从温善了解了太上皇的过往后,她越发觉得太上皇也是穿越的。
不过她为官这么多年,也未曾近距离见过太上皇,毕竟以她的官阶,也只能在大朝会上能远远地看上一眼,连脸都看不清。否则让她碰见了太上皇,她也不知该以何种心态来面对“同病相怜”的二人……不,可怜的只是她,太上皇毕竟都成为天子了,哪有什么可怜?!
温善的内心如此丰富,面上却无甚神情,若非听见边上的杨杰等人说起了八卦,她兴许就这么畅想下去了也无人发现她的变化。
“我听说许王让怀宁郡主请了几日假没有去太学。”钟万里低声对面前的应无言和杨杰说道。
“你打哪儿听来的?”应无言问道。
“我听韦司业说的,我们住得近,昨儿散衙回去的路上碰见了,便聊了几句,才听闻那怀宁郡主又闹出了不少笑话。”
“既然是韦司业说的,那准是真的了。怀宁郡主又怎的了?”杨杰漫不经心地问。
“还能如何,便是偷藏了好些点心带着去进学,结果被太学博士发现,认为怀宁郡主这是对圣人不敬、对授课的先生无礼,太学博士很是生气,可又碍于她是郡主之身,便只能告知韦司业。韦司业转为告知宗正寺,许王大为光火,便让怀宁郡主请了几日假,在王府中禁足。”
温善险些没将口里的汤喷出来:这小郡主倒是挺像后世让老师十分头疼的“差生”。
这么想着,她又回想起那恍若隔世的学生时代,虽然老师们明令禁止,可仍旧有学生偷带了零食放在抽屉里,趁着老师讲课不注意就竖起书本,埋头偷吃一口。
她也做过这样的事情,但老师只是批评教育而已,哪里会像太学博士这般动不动就叫家长的?她的爸妈也不会像许王这样,将她禁足好几日。
不过回想起她当年在国子监里学习的氛围,小郡主此行径也的确足以被抨击,若非她的出身,恐怕足以被国子监“退学”了。
杨杰不知想起了什么,嗤笑了一声,道:“要我说,女子就该读《女诫》,而不是跟我们一样念四书五经。”
钟万里偷偷地看了温善一眼,见她没发现他们的谈话内容才讪笑道:“话可不是这么说,那毕竟是郡主……”
偷偷地听着他们的对话,温善忽然想起贺顾跟她说太上皇当政时,决定允许女子进入国子监进学后,引起了极大的争议之事。
先前只是允许女子到书院学习,却没有给她们入仕的机会。如今能进入国子监,必然有机会通过科考、铨试等入仕,故而不少朝臣都上书道:“如今南诏未平、突厥未逐,交州未收复,正需要男儿为家国献身之时,若是让女子涉政,怕是会引起男儿的不忿……动摇国之根基。”
脾气暴躁一些的哪会说这么多道理,而是直接开骂,有的甚至诅咒容朝二世而亡。这些激进派后来自然是被处理了,毕竟太上皇虽宅心仁厚善待功臣,却远没有到允许这些会散布不利的思想、煽动士子闹事的人逍遥自在的地步。
而女皇即位后,此等言论也还有,但她可不比太上皇那般宽容,平日可以在私底下像杨杰这样埋怨,却绝对不能写这样的书、戏曲。一经发现,判刑事小,终生不得考取功名才是毁灭打击的事情。
太上皇当年有不少忠心耿耿的近臣拥护其决定,而为了功名屈服于“淫威”的士人也大有人在。随着他们的儿女通过国子监的考课,考取了功名后,他们的那点不忿也渐渐消失。
剩下的人也知道无力改变现状,为了生活,便也不得不更加努力地埋头读书,毕竟如今与他们争功名的已经不仅仅是男子了,还有成千上万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