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飞红了脸,她自己在外边辛辛苦苦的维护他的脸面。他倒好,竟到处去说她爹给他的职位是个没前途的,这是把她李家脸面往地上踩。
一直保持安静的孟夫人也哼笑一声:“这是别人家的事儿,二爷又掺和什么劲?如今好心被当驴肝肺,该。”语气里却没有一点讥讽的意思。
闻言,江连淳亦不恼怒,笑道:“大嫂教训得是。”
孟夫人惯来贤惠文雅,这番话却尽让李氏没了脸。李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话头噎在喉咙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起身便走了。
秦氏在女人堆里就说不上话,全依仗着李氏做人,自然是跟着一起走的。
屋里再无其他人,江连淳望向那背对他而坐的孟夫人,温声道:“大嫂若是不想见她们,我回头去说一声,让她们别再来了。”
孟夫人听着这样治标不治本的法子直觉得可笑,扭过头来看他,泛红着眼,一字一句道:“她们一天天的,早中晚的,来盼着我的砚儿死呢,若不是你们执意要那女孩进门,哪来这些事?你去把那孩子送回去,我们砚儿不需要她!”
她说的正是叶妧蓁。
“大嫂,您先别激动,让她进门是爹的意思,是不可能再将她送走的。”
“那就叫她躲着远远的,不许她靠近砚儿一步。”
孟夫人知道他对自己向来孝敬有礼,又想他好歹是男人,是要面子的,便软下声来:“我就这么一个孩子,没有二爷那样儿女双全的福气,难道二爷就不能体谅我这个做娘的心?”
江连淳一窒,无奈:“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想回头是不可能了,为了砚儿的将来,您也该忍一忍才是。”
这就是没得谈了?
她心里宛如被刀绞般恨,突然提高声音,很坚决地打断了他的话,“我还要给砚儿拭身,恐怕是没空听二爷说这些大道理了,二爷请回吧。”回过头去,不再看他。
江连淳定定的望了她半响,叹气,扬手作揖准备离开,临出门前仍说了一句:“她是个善良的孩子,大嫂不如试着和相处一番吧,到底是我们亏欠了她的。”
还好赶他走了,不然继续让他说下去,孟夫人有预感自己肯定会被气晕过去。
他们亏欠叶妧蓁的,就要她去善后。那他们亏欠她的呢?
他们当年欺负她孤身一人,要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被当成儿子养。
未来还要让她看着女儿娶一个媳妇。
他们欠她的,又如何算?
孟夫人气得整个人都在发颤,紧紧握住了江砚的小手,那软软的触感方让她冷静了些,要她去找那个企图害她女儿性命的人聊一聊?
不可能!
傍晚,天上再次飘起雪花,偶尔有凛冽的寒风吹过,卷起雪粒子与那竹叶子在风中飞舞,簌簌作响。
孟夫人刚给江砚喂完药,正在吃晚饭。可面对着满桌子的饭菜,她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门外的软帘子被人掀起,老李搓着手,伏着腰进来了,笑着给孟夫人作揖,“给太太请安,老太爷派老奴来瞧一瞧二爷。”
又瞧见桌上的饭菜未动,老李瞧着也替孟夫人难过,便压着极低的声音,正色道:“太太伤心是人之常情,可也要保重身子,澈老爷不在,大房一脉可是全依仗着您了。”
听到他提起江连澈,孟夫人心里又是一疼,真是一祸未平,一祸又起。
她脸色黯淡,恹恹一笑:“我知道的,你也不算白走一趟,大可告诉老太爷,砚儿的气色好多了,叫他老人家不必再担心。”
老李走近床边,细细看了一眼仍在昏迷的江砚,确实原先是苍白的脸蛋儿,现在已经是粉粉的。
江砚的好转却没能让老李放松下来,唉声叹气的碎碎念道:“老太爷哪能安心呢?二爷是没事了,可单柴房那位,就把老太爷气得吃不下饭了。”
闻此言,孟夫人放下筷子,眉心微微动了动,“她又怎么了?”
老李不由得叹气:“那到底是个孩子,不过是脾性太倔了,怕了老太爷便一直不敢去见他老人家。您知道他老人家是最不喜欢别人违逆他的,能不生气嘛。”
孟夫人默默地听着,没有表达任何意见,似乎想了许久,才低下头,食不甘味地喝了口鲫鱼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