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尹玉堂目光的一瞬间,秦牧一本能地觉得有猫腻。
他和江辰可以熟到称兄道弟,和尹玉堂绝对不至于。
他虽然觉得两人很熟,但尹玉堂单方面与他客气又礼貌,就算是平日里往来也是看在当年的情分上,今日虽然的确是奉命来的,但尹玉堂看见他不该出现欣喜的神色。
深知尹玉堂性子的秦牧一立即起身后退一步,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这人向来严谨认真,如今这般看他,想来是有事相求。
秦牧一这会儿非常谨慎,生怕一个不好就把自己给装进去。
好在现在的尹玉堂又是生病又是心烦,也没那么多算计,只是觉得不知该如何开口,斟酌半天才道,“……我一个朋友有些事情,不知该怎么处理。”
秦牧一觉得自己听到了今年最好笑的笑话。
且不说尹玉堂到底是不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他和尹玉堂认识这十几年,就没听说过他有什么多余的朋友。
所以,尹玉堂你说的这个朋友到底是不是你自己。
秦牧一面无表情,没有戳穿他的鬼话,只是道:“说来听听。”
分明是尹玉堂自己提出要问的,但真的要说出口时,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纠结半天,尹玉堂才吞吞吐吐地开口道:“就是,惹一个姑娘生气了。”
哦,小两口吵架,难怪没看见江颜的人。
“怎么惹的?姑娘说什么了?”秦牧一是情场老手,哄过的姑娘怕是比尹玉堂批过的折子都多,摆摆手道,“你跟我说清楚,我帮你想想办法。”
不就是一个江颜么,刚刚及笄的小姑娘,还不好打发?
“我将她……”尹玉堂一开口便觉得不对,慌张改口道,“我朋友生病,怀疑她煮的东西有问题,就偷偷倒掉了。不想却被发现,那姑娘便生气了。”
重新坐回床边的秦牧一抽抽嘴角,装作真的有这个朋友的样子问道:“还有别的事情吗?”
尹玉堂摇摇头道:“我朋友说没有了。”
不就是这么点儿小事儿吗,秦牧一拍拍自己的胸脯道:“行了,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你放心,我绝对帮你把姑娘哄回来。回头我就让人和我爹说一声,最近我就在大理寺住下了。”
尹玉堂略一颔首,突然想起什么,皱眉道:“这不是我的事情,是我……”
“行行行,是你朋友。”秦牧一嫌弃地摆摆手,来一趟大理寺,尹玉堂怎么好像变成个憨憨。
算了,对美人心动使人盲目。
秦牧一坐着琢磨怎么哄江颜,尹玉堂也不好催他,气氛安静好一会儿。
到底还是尹玉堂先坐不住,追问道:“你真的有办法?”
“你就放心吧。”秦牧一对他的嫌弃简直不是一点半点儿的,现在不等尹玉堂说什么,先数落起来道:“你说说你身居高位不近女色,从书院出来开始就没和姑娘家说过话,现在好,把人惹生气都不知道怎么哄吧?”
尹玉堂抿唇不接话,他虽说惹恼江颜有些无措,却也不觉得自己先前有什么错。
“还有你那两个侍妾,你气也生了,罚也罚了,该给带回来了吧?”秦牧一显然比他懂人情世故懂得多,好不容易有个教训他不回嘴的机会,按着他道,“人是谁送的你心里也有数,你要是一直扔在外面扔着,别人肯定不敢说你什么,但到时候绝对都说江颜善妒。”
“就你家那么漂亮的小娘子,你舍得让她生气我都不舍得。”
秦牧一在风花雪月的地方混的多,什么混账话都能张口就来,结果话才刚一出口,就被一道目光盯上了。
秦牧一浑身打个哆嗦,立即改口干笑道:“你看,你们闹别扭不还是得找我吗?还是不生气的好。”
是他刚刚脑子一抽糊涂了,觉得生病的尹玉堂看上去没有什么威慑力就开始胡说八道。
这要是被尹玉堂记上仇。
想想当年让尹玉堂断腿的高官下场,他就觉得脊背发凉,尽力挽回道:“你别这么看着我,你还想不想知道怎么哄了?”
尹玉堂垂眸,方才阴戾的目光足足化去一半。
如今房间昏暗,尹玉堂又病着,平日里的不近人情消散得干净。秦牧一乍一看,倒是觉得他像是有几分委屈的神色。
秦牧一愣了一下,被自己的想法吓到,浑身打个哆嗦,赶紧让自己冷静下来。
尹玉堂?委屈?
这俩词儿根本就搭不上边。
“哎,你让我帮忙,就也让我八卦一句。”秦牧一碰碰他,好奇道,“你……朋友到底为什么怀疑里面有东西啊?”
秦牧一也不是没见过江颜,是个从模样到举止行为都挑不出毛病的贵女,也没听说这夫妻感情有什么不和的,好像江颜还把尹老爷子哄得可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