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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章二十四(2 / 2)


看着对方此刻有点尴尬的表情,闻蕙芯自然忆起了初次见面时,那女孩脸上也是这样的表情。

“曲依你现在……是怎么看待修的?”

“‘现在’是指……”

“你之前有说过,对修的感觉既不是讨厌也不是喜欢吧?”闻蕙芯的目光忽然异常专注。

经过脑海中一番短迅的翻找,曲依想起来,厉修正式回归社团那天,闻蕙芯的确有问过她,是否喜欢厉修。

“学长的话……不讨厌。”

那个时候,她是这样回答的。

“那时,你回答的是‘不讨厌’吧?”闻蕙芯记得,曲依当时给出了一个,让社团里的女孩们都颇为不解的答案,“那么现在,知道他救过你,也还是……这样想吗?”

话题的陡转使交谈氛围骤然凝重。

眼底再度映入球场上男生那英俊逼人的身影,曲依高扬的马尾在微凉的风中悠悠一拂:面对疯子手起刀落那一刻的恐惧,她大概永远也不会忘记;同样,在恐惧达到顶点的那一刻,那将她紧紧护在怀中的人沉实而勇敢的心跳,也令她印象深刻——而首个带给她这种永生难忘体验的不是别人,正是厉修。

“不……”目光渐而不再平静,她淡色的唇微微启合,“早就不是……那样了。”

厉修对她而言,早已不仅仅是前辈,更是恩人,是她想要倾尽全力去回报的人。

伴随曲依由尴尬转而变得越发坚定的神情,闻蕙芯略带一点褐色的瞳仁也在黄昏下显得越发明亮——

“行啊你,”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辛凯边招呼大家散场,边瞧了眼同行的厉修,“学生会诸事繁忙,还有精力天天往我这跑。”

伸手摘去绊在球拍上的一小片白色羽毛,那异常引人注意的英俊男生却是一脸淡然神色:“劳逸结合罢了。”

“你也有‘逸’的时候吗,我以为你只需要‘劳’呢。”辛凯意外地笑道,“学生会还真是个锻炼人的地方啊,懒骨头们不再游手好闲,你这种工作狂也知道适时放松了……”

“跟学生会没多大关系。”

脚步忽然停住,男生挺拔的身影被夕阳拉得斜长——

“那是为什么?”留意到厉修迎向前方的视线忽然定住,辛凯也一并向前看去,却在球场边干净的石凳上,看见了并排而坐的闻蕙芯和曲依。

初冬傍晚的云层织得厚密,抵达地面的光线渐而不再耀眼。

如同航向不同的两艘船在广袤海域中忽然相遇般,与厉修目光相接的瞬间,曲依只感到他深邃的眼底仿佛淌过了莫名的电流;然后,一时想不出哪种反应才更适合现状的她微扬唇角,给了他礼貌的一笑。

像是让那样的笑在密不透风的胸室凿出了一个缺口,厉修的手指忽然一颤,指尖那一小片白色的羽毛就这样无声飘落……

“因为有个人……是这么告诉我的。”

目睹过那深邃眼眸里的风起云涌,在厉修那少有的附带了微量情绪的声音的引导下,辛凯和闻蕙芯的视线不约而同转向曲依——

“……嗯?”

因为距离不远,尽管有些模糊,曲依却还是能够听到他的声音。

“修?”同样只不完整地听到了几个音节,闻蕙芯起身,神色微讶地望向那俊挺的男生。

“最后那个球不能算数,是他使诈我才没接到!”

一个洪亮却充满怨气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分明是太矮才没接到。”

后来的略带鼻音的男声也毫不退让。

“我说你们就当是平局不行吗?”

夹在水火不容的张锡京和靳坤之间,苏阳和事佬的角色似乎发挥不了作用。

“必须是平局,他怎么可能赢得了我!”

“‘平局’才是使诈吧,”靳坤下巴一扬,面无表情地揭穿了张锡京的鬼话,“明明是我赢。”

“有本事明天再跟我打一场,明天,一定分出胜负!”小个子男生雄赳赳挥动着球拍,“除非你觉得赢不了我!”

“赢你有什么意思,最后都会变成平局……”经过一个下午的搭档练习,靳坤已然充分领教了张锡京撒泼耍赖的本事。

“敢小看我!”

“喂……”

眼看中午还相安无事组拼图的两人,此时各自为营恢复到唇枪舌战的常态,斡旋失效的苏阳只能默默在心里升起中立国的旗帜。

“锡宝!”从邻近球场下来的蒋斯远撞了一下张锡京,“调查报告的事情考虑得如何,咱俩一组呗?”

“好啊。”被新话题吸引过去,张锡京暂时把和某人的“恩怨”抛到一边,“搞调查是没问题,但是报告要怎么写,我高中学的理科,文笔很烂的。”

蒋斯远的视线向某处轻松一指:“喏,这不是现成的老师吗?”

循着同伴的目光看到不远处的厉修,小个子男生顿时眼底闪光:“斯远你太聪明了!学长——”

听到张锡京洪亮而充满喜悦的声音,厉修循声侧目;见那小个子男生忽地像看到亲人般向前奔去,靳坤的眸子也微微一扬。

“学长……”在厉修跟前“急刹车”的张锡京刚想说话,眼角却瞟到了一旁的曲依:因为忙于节目排练,王琪最近很少和大家聚餐,倒是曲依,近期总能看到她出现在厉修身边——警报!

“有事?”

被厉修低沉的声音在脑门上一点,张锡京这才记起正事:“是这样,我想跟学长请教一下调查报告怎么写。”

“调查报告……”思考片刻,厉修用估测的口吻探道,“劳教授的课?”

“是啊,学长怎么知道的!”张锡京顿时张大了嘴,“劳教授今早布置了写调查报告的任务,完成形式可以是小组也可以是个人,期限是两周,完成后我们要以小组或个人的形式汇报成果!”

“大二有几门专业课也是劳教授在上。课内知识与课外实践相结合,让大家提前进入论文素材的累积阶段,是他一贯的主张。”厉修语速适中,像在解释又像在安抚,“照一年级现阶段的学习任务,写这种报告只是对新生综合能力的考察,相当于一次普通练笔,不需要像正式论文那样事无巨细,数据合理即可。”

“学长大一时也被要求也写过吗!”张锡京脑筋一转,“老劳给了好几个选题,通膨、保险、银行等等什么的,一般哪个比较好写?”

“是否好写因人而异。总的来说,最好选择自己熟悉的题材,题小而精。”

“喔——”听过厉修中肯而精简的分析,蒋斯远低呼,“真的有老师的感觉……”

闻蕙芯旋即也投以好奇的目光:“你不会私下考了教师证吧?”

“没有。”听出那是她的玩笑,厉修目光从容。

“不过来跟前辈取取经吗,小鬼?”

注意到一米开外只是静观却不靠近的靳坤,辛凯向他招了招手。

然而,默默注视厉修那深不见底的眸子,靳坤黑白分明的眼睛却满是戒备。

“题小而精”,观点的确一针见血。

要想写好这次报告,选题是个关键。题材如果不在自己擅长的范围内,或是选了涵盖过于宽泛的题目,都不利于后续的撰写。

因此,这“相当于一次普通练笔”的报告,也可以看成是一次对学生选材能力的考核。

看着几个社团成员甚至是——曲依,都若有所得地围在厉修身边,靳坤忽然感到一种强烈的不安:明明没有刻意强调立场,却自然地将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那么轻易地,就让人想要靠近甚至臣服——

这份压倒性的“出色”,就是厉修独特的优势吗?

“社长你们怎么还不走,肚子都要饿扁了——”

球场外的人行道上,和其余几个成员一起走在前面的梁媛媛高声催促。

“知道了——”辛凯挥了挥胳膊,对身边众人道,“咱们也吃饭去。”

“可是我还有问题……”张锡京想了想,心里还是有些疑惑。

蒋斯远却一拍他的后背:“有什么问题饭桌上解决!”

“听张锡京一说,感觉你们这次的报告还是有点难度的,”跟随走动的人群,闻蕙芯渐渐放慢脚步,直到与靳坤并肩,“是第一次写这种作业吗?”

隐约听到她的声音,发现两人正并排走在大家后面,辛凯不禁笑了:对嘛,这才是好样的!

“……嗯。”虽然不懂她为何总是主动与自己攀谈,想到她和曲依的关系似乎很好,靳坤便也出于礼貌应了一声。

因那熟悉且略带鼻音的应答略微转身,曲依也看到了后面那几乎肩膀相抵的两人。

“文娱部那边进展如何。”

没等思路为这一画面配出相应的字幕,她跑远的视线便被一个低沉的声音拉回了身边。

“都……挺顺利的。”右侧视线被厉修挺拔的身影遮蔽,那似有若无的压迫感让她一时不适。

大概想不到厉修会主动跟女生交谈,一旁的辛凯和张锡京都显出意外的表情;自从和F大秋游回来,不仅是他们两个,就连社内的其他成员尤其是女生,私下里都会时不时猜测曲依和厉修变得越发亲近的原因,出于傅暄皓的解释,大家一直也没有合理的结论。可随着两人接触的增多,这种快要被放弃的猜测却渐有死灰复燃之势——

“……正式汇报那天,是以个人还是以小组的形式?”

灰中透亮的天幕下,女生略带一点褐色的头发恰好染上了少许余晖。

“个人。”

靳坤回答干脆。

“很有自信啊,”闻蕙芯继续用自己的方式延长谈话,“已经选好题目了?”

“还在考虑……”

目光伸向前方,那乌黑高扬的马尾不断在靳坤眼前晃动。

“哦……”沿着他的视线,她也看到了走在前面的曲依,“他们最近越发亲近了。”

“嗯?”

一时没听懂,靳坤转头,看向身边不断引来旁人注目的闻蕙芯。

“曲依和修。”她笑容温柔地看向他。

男生却将黑白分明的眼睛淡然撤开。

“记得刚进学生会时,还是我和暄皓主动向厉修打招呼的,但他那时反应很淡。知道他是以拔尖的成绩考进E大的,外形也受女生欢迎,我们起初都以为他是一个傲慢的人,可渐渐熟悉以后,才发现他对谁都是那样。”并不介意他此时的沉默,闻蕙芯缓缓回忆道,“当时他还是副主席,却已经将目标瞄准了当时的学生会主席辛凯,不仅加入了羽毛球社,还经常向社长讨教一些在学生会做事的方法,那时我才知道他其实是一个勤奋,而且愿意放下身段向有经验者学习的人。也是如此,我和暄皓才渐渐被他吸引过去,并发展为好朋友。”

“要不是发生那件事,我根本想不到,表面上那么坚强的他竟一个人背负了这么大的秘密,更想不到他和曲依之间,居然会有如此特殊的缘分。大一整整一年,他待得最多的地方除了图书馆就是学生会,能看到的时候不是在温书,就是在处理各类和他本身没多大关系的事务。但现在看他——总觉得没有过去那么沉重了,又或者说,他好像也知道并尝试着让自己放松下来了。”

虽然对与厉修相关的过往并不感兴趣,靳坤还是耐心地听她说:“这和两个人是否亲近有关系么……”

轻风吹动额前柔软的刘海,女生的声音温柔明朗如泉水流淌:“这样的改变,单靠一个人是不可能完成的吧?”

不可能一个人完成的……改变。

傍晚的风较他时更大了。

“怎么了?”靳坤倏然止步,闻蕙芯也随之驻足回身。

与厉修交谈的间隙,心里不住回想刚才看到的一幕,曲依再度回头,只见那落在最后的两人此刻并没有跟上来,而是双双停在了不远处的大树下。

感到她的气息忽然从身边消失了,厉修也一时止步;等他找到她被树荫投下了斑驳光点的侧脸,却发现她的视线再一次跑向了远方。

“拜拜曲依,回家小心——”

“好,你们也是。”

结束晚间的绘图任务,曲依像往常一样和靳坤乘地铁回家。

然而不知为何,两人今天似乎都显得心事重重,不仅对下午聚餐时大家热烈探讨的事件不置一词,回家的一路上也几乎鲜有交流。

零星靠坐着几名面露倦色的晚归客的车厢内,被身边莫名的安静挠得心中发慌,她悄悄看了他一眼:“今天……很累吗?”

闻声,他僵住般的眸子骤然一闪,眼底瞬间被她略显担忧的面容占满。

“在想……调查报告的事?”

“……不是。”留意到她眼下的一小块深色,他微微蹙眉,“你最近熬夜了?”

“我?”

“眼圈……很重。”

“蕙芯学姐也这么说,看来真的很明显啊……”

她难为情地将食指关节抵在眼下。

“你和闻蕙芯……关系很好?”

他随口的一问,竟让她稍欲松懈的神经瞬间绷紧: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提到其他女生的名字。

“为什么……这样想?”

为什么那明明只是随口一提的名字,竟让她感到窒息般的难受——甚至比看到他们在一起时,还要难受数倍!

“没什么。”他再度看向她的眼睛,却被眼底那剧烈晃动的几点闪光惊到,“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像是害怕被他看到眸底的狼狈,她慌忙转身揉了揉眼睛。

“呃,我不是说你的眼圈很明显!”想要看清她脸上的表情,却无法自如地伸出手,以为她要哭,他顿时紧张得耳背发烫,“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不起……”

“不用不用,跟那个没关系……”她用力摇头,声音却止不住地颤抖。

混乱中,他握住她微凉的手腕,而她惊怔地看向他:“刚才要是说了什么冒犯的话,我跟你道歉。”

“不,是我自己的问题,忽然这么失态……”轻轻扬起还有些颤抖的目光,他脸上不知何时蹿出的红色竟令她慌乱的心一点一点平静下来。

只要能够像这样被他在意着,再多的不安与难受,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怕吧。

“真的……没事?”想起她独自坐在台阶上淋雨的那夜,他有些无法肯定。

“可能是太累了……”他掌心的温度让她的双颊也渐渐升温,“今晚得早点休息。”

默默看了她一会儿,他犹豫着松开手,不知该如何处置的目光僵滞地转向车里的电子滚动屏:“下一站……你是不是要下车了?”

“下一站……”经他提醒,她这才想起自己也差不多该下车了。

“叮”声过后,列车再次发动。

隔着车门,等她在站台上挥别的身影渐渐消失——背靠让体温熨热了的座位,靳坤稍加仰首,在车厢内略微刺眼的照明下轻合双目。

“这样的改变,单靠一个人是不可能完成的吧?”

就像闻蕙芯说的,要让一个惯于忙碌的人懂得自我放松,单靠当事人一己之力的确难能完成这样的改变。

但是……

左手放在身边空荡的座位上,感受到她留在那冰冷无机物上的余热,男生黑白分明的眼睛徐徐睁开。

两个人,就不一样了。

不论那个因此改变的人,是厉修,还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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