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霄有?些烦躁地起身,踱步到小姑娘的身后,想要拿过她手中的梳子替她梳头发。
哪知道沈嘉仪反应这?般大,她死死地攥着檀木梳子,后脑勺下意识地往反方向偏,好像每一根头发丝都抗拒他的触碰。
现在都不肯让他碰到了?
顾承霄更加烦躁,眼眸一冷,想板过她的肩膀问个清楚,又怕吓坏了人,只好将手僵硬地收回,不咸不淡地问:“怎么了?”
沈嘉仪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身后的男人,默了半天才吱声:“有?点……疼。”
“疼?哪里疼?”
顾承霄整个人阴郁起来,强烈的躁意又从心底里窜出,他刚才?明明一根都发丝都没碰到她,怎么就疼了?
莫非是心疼?
对,因为他朝堂上打压赵九阑太狠,她心疼了!
顾承霄默默盯着小姑娘铜镜里低垂的眉眼,下定决心明日再给赵九阑来个更狠的。
他胡思乱想着,小姑娘微微抬起脸,开口了。
“王爷上次替臣女梳头,”沈嘉仪声音越来越轻,在镜中触到男人的目光,又迅速将脑袋埋得低低的,生?怕身后的活阎王动怒,“手劲大,卡着头发就有?些疼……”
嫌他手劲大,所以拒绝他梳头?
就为这??
顾承霄恍然,忽然想起那日替她梳乌发时,小姑娘的确有些不对劲,僵着身子好像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原来是他将她弄疼了!
不知怎么的,他心里陡然一松,只要不是因为赵九阑疼,什么事都好说!
他心中惊涛骇浪,表面却不显山露水,松开被她攥着的檀木梳子,叹了口气:“上次疼,为什么当时不说?”
沈嘉仪瞪大了眼,不敢置信,他这?么吓人,脸上常年寒森森的,她敢说吗!
顾承霄透过铜镜看?到小姑娘变化的神色,低哑的声音莫名魅惑;“以后有不愿的事,大可以直接告诉本王。”
真……真的吗?
沈嘉仪一下子挺直了背,想开口,却又犹豫着没敢——如果她说不愿再与……与他行那事,他会不会大发雷霆?
她缩了缩脖子,觉得身后的寒意更浓了,要是她真说出了口,恐怕会被他拧了脖子吧!
于是,沈嘉仪忍住快到嘴边的话,乖巧地点点头:“知道了。”
沉默了半晌,她想起了什么,微张檀口,却没发出声音。
“想说什么,直说便是。”顾承霄瞥了她那张因纠结而微微泛红的脸。
“过几日就是母亲的祭日,臣女想回去看看?,上一炷香。”说到最后,小姑娘的语言哽咽着,声音也低下去。
顾承霄的心也?随着她娇甜轻柔的声音,软成了一滩水,他直接搂住她的肩,将人带进?怀中:“想何时回永安侯府?本王陪你回去。”
摄政王亲自陪自己回府?
沈嘉仪惊愕地抬头,看?到男人刀削般的下巴,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吗?原以为他顶多派暗卫护送自己回去,并且还要费些口舌……
可他竟然这么痛快地就答应了!并且还是他亲自陪同回去。
虽然,沈嘉仪觉得他陪同会不太自在,但还是作出感激的神色,提醒道:“世人皆认为臣女离奇失踪,下落不明,若是突然回到永安侯府,一会引起轩然大波。后母和妹妹见到臣女……
咳……恐怕也?会惊讶。到时消息泄露,对王爷也无益。”
她到底还顾念着脸面,不敢将后母和妹妹不待见的事让他人知道。
另外,她也有?私心,若是侯府的所有?人能够守住她失踪的秘密,等到朝局稳定,自己就可以安心离开京都了。
顾承霄眼眸沉沉,深看了眼沈嘉仪,嗓音低哑:“此事无须担心,本王会让他们闭嘴。闭不上的,那就杀了。”
男人将“杀”字说得轻描淡写,好像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落到沈嘉仪耳中,却犹如海中的巨浪,她忍不住浑身一颤,肩膀又不受控制地微微抖起来。
这?人怎么这?样骇人呢……哪一天一个不如意是不是也要将她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