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没有,需要的材料刚才合玥都已经偷偷带给我了,并没有少什么东西。”玉羊抬头看了一眼位于房梁上的机关与彩带,指了指窗外,对慕容栩道,“只是刚才看你实验那个机关,我忽然想到……要是在三楼窗外也挂上几条一样的彩带溜索,我们明天……是不是可以跑得更快一点?”
“好主意!”慕容栩闻言眼珠一转,颔首叫好,“我这就去撺掇魏妈妈到楼外再布置一下!”
于是第二天的上元正日,从北里巷途经的行人赫然发现,作为折花席主场的枕月楼不仅在楼上楼下挂满了彩灯彩带,居然还从三楼屋檐上延伸出了无数锦缎绸带,相连于临近屋宇之上。远远看去,绸带迎风而动,宛若无数仙子广舞彩袖,裙带飘扬,煞是好看。
午时刚过,其余六家入选花月席的青楼领家并花魁娘子便乘着车马陆续来到了枕月楼门前,抬头见了这阵仗,少不了都要酸溜溜地夸一句:“枕月楼真是愈发阔绰了”。魏妈妈领着一群姑娘花枝招展地站在门口迎客,望着其余几位领家鸨母、尤其是潘妈妈那精彩纷呈的脸色,一时面上好不得意。
“诶呀诸位姐姐们,真是有失远迎了,今年承蒙四公子与杜、贺二位公子借光,这才请得诸位姐姐临门,真是蓬荜生辉啊!来来来,诸位随我先进来……不好意思,舞台搭得太阔了些,地方小过道窄,各位可小心着些呀……”魏妈妈一边领着一众领家花魁往后楼备下的厢房去,一边故意拿话显摆着自家今年得势的种种,顿时引来身后神态各异的一阵白眼。
好容易走到了专供今夜折花席各楼花魁休息梳妆用的厢房区,潘妈妈随着引路的丫环甫一打量,便知自家果然是被分到最小最偏僻的一间内,而且厢房位置紧邻厨房后院,隔着窗户都能闻到一股刺鼻的膻腥气,愣是把石榴儿衣裙上那生生熏了三日的木樨香都给盖下去了,更别提隔墙传来那声嘶力竭的杀羊杀鸡之声……在这屋内别说歇上半日,就是小坐片刻,都能让人分分钟陷入崩溃。
“魏妈妈,您这可有些不是礼数了吧?”眼看自家被安排进了这么一件屋子,潘妈妈几乎快把鼻子给气歪了。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今天自个是进了枕月楼的地盘内,若这会儿不压住心火伏低做小,待会上了台还不知这姓魏的贱婢能整出多少幺蛾子来,“我们难得来你楼中小坐,便只得这么一个去处?枕月楼里里外外那么大的排面,竟是连一间像样些的厢房都腾不出来么?”
“唉,姐姐有所不知,今儿个我这楼里……还真是不比平常。”魏妈妈面上露出几分难色,故意拉长了声调唉声叹气道,“若是平日里,别说是换间厢房,便是姐姐要那紫檀桌椅、玉石屏风的雅间儿,我也二话不说,立马便可安排上的!只是今日适逢花月席,楼上楼下都是应四公子之邀而来的贵客,实在是边边角角都坐满了,再腾不出多余的地方来……我这还是把自己家姑娘们的房间都临时空了出来,才凑出的这几间厢房。因了往日与姐姐你最亲熟,才只能委屈了石榴妹妹,姐姐素来识得大体,料想也是能体谅的……那么便请各位姐姐先行休息,若是缺少什么,派人到门外叫我便是,这就不打扰各位了。”
魏妈妈说完,便带着几个姑娘丫环扬长而去,直气得潘妈妈及温玉楼一众姑娘面色一忽儿青一忽儿红,几乎快把牙根都给咬碎了。其余各楼的领家姑娘与温玉楼也是竞争关系,自然不会作声替她们出头,更何况主办花月席的青楼当日房间紧张,腾不出余地也是常事,于是当下便各自回屋,虚掩着门等着看潘妈妈等人的笑话了……潘妈妈杵在门外咬牙切齿了半天,到底不敢在花月席开始前发作,只得跺着脚一掌推开那间小厢房的房门,领着石榴儿等乐伎进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