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孟鸟族长闻言顿时大怒,“上万头牛羊,一夜之间竟能被三千人吃光?你当哄三岁小孩呢?”
“小的不敢,小的说话句句属实!”跪在地上的三人叩头如捣蒜一般,口中的话语却是没半句磕绊,“小的昨夜没有阻止,一是因为公子先前曾有话说酒肉管够,所以小的以为后面牵走宰杀的那些牛羊,公子也是付过钱了的;二来昨儿来牵羊的那些客人,大多都吃醉了酒,小的们也不敢招惹……来牵羊的太多了,昨儿黑灯瞎火,小的也认不全乎……但是杀牛宰羊后的骨头都还留在地上,各位客人可以收集起来计算下数目,便可知小的所言不虚!”
这番话虽然有些荒唐,但乍听之下,却似乎有几分道理。“锦袍少年”见自己的手下人说清了原委,当即腰杆也直了几分,伸手拽了拽被捏在族长手中的衣领,迭声申辩道:“大哥,你可听见了,我的人说……那些牛羊可是你自家人吃光了的……哎哎哎你先别急,我知道不能偏听一面之词,要不咱们就先别动刀动枪的,就按照他的说法,把地上的这些牛羊骨收集起来,拼一拼数一数,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数目,也好……也好让本少爷死个明白嘛!”
“去,把骨头都捡回来!”孟鸟族长心中也有疑惑,闻听少年如此提议,便挥了挥手,命令身边的族人去收集残骨,好有确实的依据向少年问罪……然而忙碌了半个多时辰,族人收集回来的骨头渐渐堆成了无数座小山——最终记录数字为九千六百多头,竟是真的接近万数之多!
“收集来的骨头、头颅跟皮张,都在这里了。”青衣男子负责计算总数,待将附近的残骨都收集完成后,他这才向族长与“少年”呈报道,“昨夜我们是准备了一百零三头牛羊,加上客人所说的万头之数,总数也大致相近……还有一些皮子被扔进火堆里,如今已经烧得不全了,还有一些骨头大约是被豺狼叼走过,啃得也缺了,凑不足万数实属难免……但那么多被煮熟过的骨头,总不可能凭空出现,所以属下以为……这几个下人说的是实话!”
“大哥你看,这事儿真的跟我没关系!”闻听仆从如此回答,有了确实证据的“少年”说话底气顿时更足了,只见她站稳了脚跟,一把将自己的衣领从族长手中扯了出来,退回到青衣男子身边,双手叉腰道,“是我出的酒肉请你们吃饭,可你们的人嫌肉食不够,自宰自家的牛羊,这事儿可无论如何都算不到我的头上!如今事情已经说清楚了,大哥你们自己商量着该怎么处理,少爷我可要回家去了……”
“慢着!”孟鸟族长上前一步,猎刀“唰”的一声掠起一道寒光,堪堪停在了少年鼻尖前方一寸。“少年”吓得“啊呀”一声,险些仰面跌倒,亏得被青衣男子一把扶住,同时金发青年抢先一步拔出腰间弯刀,隔开了族长的猎刀,同时用孟鸟语喊道:
“这位大哥,尼们不能这么不讲道理!昨天尼们刚刚吃掉了窝们一百多头牛羊,还喝了上千坛的美酒,不能够放下饭碗就要来杀窝们家的少爷!尼们的牛羊是尼们自己人吃掉的,跟窝们木有关系,现在骨头也已经找全了,尼们如果还要找窝们的麻烦……天上的众神是不会宽恕尼们的!”
随着双方拔刀对峙,族长身后的孟鸟族人也纷纷亮出了手中刀弓,将百余名昆吾商人团团围住……双方剑拔弩张,然而却迟迟没能等来两边首领的进一步指示:孟鸟族长非常困惑,宿醉后的头脑令他无法及时处理眼前的信息:一万多头牛羊,真的是被自家人给吃光了的?这怎么可能?可是若非如此,这么多的骨头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如今牛羊已经没有了,族人该到哪里去捱过这个冬天?就算能够靠打秋草勉强过冬,可到了明年春天,若是没了牛羊产下的足数羔子,之后的每一个冬天,又该如何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