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过,但还是要去。”顾师良抬起头来,直视着景玗的双眼道,“地龙会办事,向来仅凭侠义人心,从不闻利益得失——否则当年侯爷在御前讲手上蒙冤,以及去岁长留城被鬼戎所围时,地龙会又何必倾力相帮,甚至不惜与权王太傅为敌呢?”
这一番话顿时将景玗驳得哑口无言——毕竟事实的确如此,当年要不是宋略书在船上拼死挡住了楚王一众以及“天一剑”,那么他景玗哪怕是属猫的,九条命估计都没法从御前讲手席上活着出去……想当初在宋略书对阵杨敬行时,玄王穆向炎对他景玗还有照拂之恩,若没有玄王站出来假意控制景玗,实则暗中保护,那么恐怕就算宋略书能挡下杨敬行,朱皇与青君也会暗中下手灭口……如今时局轮转,落难的成了玄王,于情于理,景玗确实有出手相帮的必要。
“……还有一事,我必须要你们替景家善作考虑。”沉默良久,景玗再次开口道,“明年又是‘天下会’将举办的年份,按照以往惯例,有戍边敌情在身的可以免去当年比武之责,故而玄王或可不必参赛……但景家没有不去参加比武的理由!倘若要我拨冗分兵前去抗狄,届时错过‘天下会’大赛日程,被褫夺‘四圣’封号……你们要如何弥补景家这一损失?”
“若是从长留城前往京师,路程需要半个多月,但倘若从贞阳城直接南下,十日之内必能抵达……若是如同上回送药那般快马疾驰日夜兼程,或许只需五六日。”顾师良抬眸看向景玗,继续分析道,“更何况,如今只是腊月,以往每年‘天下会’都是在入秋后举行,我们还有足足半年的工夫可以准备……侯爷是担心半年之内都无法退敌,保下贞阳城吗?”
“唉……”又是足足数息时间的沉默,景玗忽然长叹一口气,背过身去指了指门外道,“去外间找休留,我在别院库房里存了些兵器甲胄,是为了应付将来商堡武装而找人偷偷打造的……你们且先拿去,回头一并算账,记得还我!”
“多谢侯爷!”闻听景玗如此说话,顾师良心知他心意已定,顿时恭敬站直又是一礼,随后便大步出门找休留提装备去了……见顾师良走远,玉羊这才凑上前去,对景玗道:“……你当真想好了呀?”
“没办法,论江湖道义,我欠过玄王人情;论守土之责,我亦无法视若无睹。”景玗双手撑住桌面,表情有些无奈道,“何况不管我开不开口,地龙会若是铁了心要调人,一定会有他们的办法——现如今石门内有将近半数都是从北疆故土迁徙回来的遗民,那些人对北狄恨之入骨,只要有能让他们报仇雪恨的机会,这些人就一定会跟地龙会走……与其如此,不若干脆还个人情,将来若是再有其他合作,也好商量。”
“明明是你也想去帮忙的吧?干啥总要给自己找那么多理由?”玉羊笑盈盈地一语戳破景玗的伪装,“你若是真不想去,今天根本就不会给我们看到这两封信的机会……你要我们赶回来,不过是想要有人多给你些理由,说服你接受可能会遭受的损失罢了……我说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