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合玥大殓。由于出了这么一场意外,玉羊“假怀孕”的闹剧也不攻自破,但因为事主已殁,外加小恒儿身世可怜,刚刚出生便已经父母双亡。故而所有知情人都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默认景恒便是景玗跟玉羊的头生子,景家里里外外与玄王地龙会等亲友同盟,谁都没有往外搬嘴弄舌一句。
待合玥葬罢,景玗旋即召集城中所有话事人,开始商议接下来的两件大事:其一是安排人手,即刻将广琼“送出”贞阳城,以免再生事端;其二便是针对曹莲芝设伏,火烧鹿见山屠杀宋略书、慕容栩及贞阳两千援军,以及派遣刺客杀害景合玥两件事由,向曹氏与北狄人复仇。
“……现如今以城中存粮,最多还可撑持月余,若是不能在一个月内想出对策,待粮绝之日,便是城乱之时。”景玗分别从休留和顾师良手中接过两份文书,一边翻阅一边说道,“现如今地龙会与唐家布置在白鹤垣的驿点,都已经准备好粮草,但苦于通路已绝,无法运输……城中亦有些不得不了之事,也亟待在大战前一并解决。故此,我有一计,只是怕穆兄情不能堪。”
“贤弟若有妙极可安城退敌,便是要我性命,亦可但说无妨!”玄王见景玗犯难,连忙拱手表态道。见玄王态度坦诚,景玗反而露出些许不忍神情,叹了一口气才接着道:“既如此,便得罪了……景某冒犯,想请出令尊为饵,诱出曹莲芝。”
“什……”话一出口,便轮到玄王犯愣了——穆向炎已经做好了景玗要让他为城牺牲的准备,但万万没想到,景玗算计的却是自己的父亲!但是先前话已出口,如今便是要拒绝,也有些不好启齿……见玄王犹豫,景玗连忙开口,继续解释道:
“穆兄见谅,非景某与尔有罅,特意算计令尊,而是如今之局,非令尊不可破……曹莲芝携亲兵弟子,不远千里而来,便是专为复仇!故而这城中能让她不顾情势,一昧专注的,便只有穆兄和令尊两人而已……穆兄您正值少壮,又已有御赐‘四圣’之位,于家于国,皆是尽忠报效之时,不可轻率。故而如此一来,若要诱使曹莲芝出营追击,便只有令尊能够达成……景某得罪,此计虽然凶险,可一旦成功,收益却是甚大——不仅可伏杀曹莲芝,为城中数千援军义勇复仇,还可南联地龙会前哨,北通我白鹤垣留守,届时或可重新打通城中粮道,亦未可知。”
“……贤弟不妨先说来听听。”虽说景玗将自己父亲作为诱饵的算计,令穆向炎有些不悦,但想起景玗不远千里举家驰援的恩义与刚刚损失血亲挚友的悲痛,穆向炎还是忍住了表面发作,示意景玗接着说道。见穆向炎并未拒绝,景玗起身,走向花厅中摆放的沙盘,向众人说明计划:
“贞阳城三面临水,易守难攻,但同样也难以脱困……现如今下游的潺城方向已经被狄人实际控制,水路通达无望,而我们若要从陆路突围,便只有东南方的龟甲山这一处,尚可筹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