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吾立国166年夏,淳和帝幼子瑞王被立为新帝,定年号靖延,于是乎新帝便呼为“靖延帝”。同日,宫中宣布淳和帝崩,谥号“荒”,以国有难为名暂不发丧,一应礼仪从简从速,仅仅在数日之内便完成了政权更迭,重组朝局。
靖延帝登基之后,余皇后顺理成章地便成了摄政太后,曾文观身负托孤遗命,临危柱国,因此也随即官复宰相,同时又加授太师一职……待新朝总算大致尘埃落定,曾文观在料理梁元道党羽之余,总算能够腾出手来,好好盘复一番当今的朝野时局了。
现如今天下大乱,起在北疆,应在西北,而困于东南……在经历了与杨敬行的生死一战后,景玗及其麾下义军再度兵分两路:一路留在空桑城外继续盯死留在城中的朝廷步军,另一路则沿着清江逆流而上,与率领水军先行的穆向炎回师,继续朝着彭泽方向挺进。
在王师援军回撤,敌方增兵又至的双重压力下,原本留在彭泽四周围困地龙会余部的朝廷水师迫于形势,也不得不顺着运河后撤至京城东南一带,以援护武运城周边的漕运水路。如此一来被困于彭泽中的陆白猿等人便自然解围,并与穆向炎合兵一处……昆吾国东南一隅的情势顿时变得更加复杂,位于扬州境内的数座大小城池已经降下王旗,准备根据形势决定是否献城求降了。
俯瞰着沙盘中的天下时局,曾文观的面色久久不见松释——现如今京中尚有骑兵一万,外加三万禁军及御林军,想要守住京城并非难事,然而倘若想要荡平江山,光复朝廷威权,仅凭这点兵力却并非易事……武运城以南的十万水军久攻彭泽不下,已经挫尽锋芒;跟随淳和帝亲征的王师大部分都被困在空桑城里,想要救出也不容易……更何况现如今城外还有一支来路不明的骑兵大军,已经在城外停留了快有一周,虽然如先前承诺的一般并未骚扰城中百姓,但在卧榻之侧始终杵着这么一把不知来历的尖刀,多少总会叫人坐立不安。
思前想后,曾文观决定还是尽早把这支队伍太平送走,然后再设法联络空桑城中的留驻王师,里应外合先破了景玗的围困……如是决定之后,曾文观派人传来何靖,询问在城中搜寻歌姬一事为何久无动静。
“老师,我真的哪里都找遍了,连各家各院里的私娼家妓都一个个查访过了,实在是找不到这么一个人!”出乎曾文观的意料,这件原本应该是难度最低的问题,何靖却是大谈苦经,“京城里里外外,但凡是倡优聚集的地方,学生这几日几乎跑了个遍——教坊司、清河坊、漆器墙、太平坊、狮子巷、后市街……哪里没有找过?上至缺牙的鸨母嬷嬷,下至还未及笄的雏儿丫头,学生全都问过了,委实没有这么一个从善语国被掳来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