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届也是这样的规矩,第一批入试的弟子都是各家山门势力的少主小姐,个个金贵得很,就算是他们也不敢随便赴宴了事。
考问弟子,无非是修为品性。
风霁敲的发困,用花名册挡住了半张脸,问坐在旁侧的花百染:“亲传弟子,不过那么几名,今年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亲传弟子不过三两,外门弟子还是要选的,掌门师兄前些年便收了首席弟子,今年怕是要塞到我那儿去。稍后掌门师兄若是为难我,你帮我兜着些。”花百染折扇挡着半张脸道。
风霁方才不过随口一问,怎还倒给自己问出了一件麻烦事?
她嘴角抽搐了一下,恶从胆边生,瞧着正在自报家门的一名女弟子道:“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女弟子一怔,随即心下一喜,转向风霁:“回仙师,我叫穆向鱼。”
花百染卒不忍看的用扇子挡住了脸。
就知道,万事不能求风霁,这花瓶表面上金光灿灿,温润无暇,性子里却是带着刺儿的。
几人全都瞧见了花百染的动作,欲笑未笑。
“掌门师兄,这小姑娘的根骨不错,虽不适合修剑,但却是个难得适合修道的根骨。”风霁笑呵呵的瞧了一眼花百染,看的花百染想找个砖缝钻进去。
他连忙比着口型,小声比划:“闭嘴。”
“这么好的根骨,不寻个好师尊实在是可惜了。”风霁故意买了个关子,眼神从一圈人身上绕过去,最后又落在了花百染的身上。
看着对方一脸视死如归的神情,又突然来了个转折:“放在宋师兄的门下再合适不过。”
几句话的功夫,花百染就像是坐了一遭云霄飞车,大喜大悲,大起大落。
宋衍端杯抿了一口,放在了一旁:“我也觉得甚好,便道我这儿来吧。”
那女弟子连忙感恩戴德的谢过诸位尊师,站到宋衍身后去了。
仙门大试,动不动便要选上几天的,风霁也不过是来走个过场,今天来了,明天找个借口就溜了。
殿中人多闷得慌,她找了个由头出来逛逛,同掌门师兄的小弟子讨了杯甜酒坐了会儿。
仙门福地,四季长春。七曜山各峰各有各的特色,就只有风霁的开阳峰不同,比之旁的地方,多了四时更迭。
春秋轮转,倒是也能品出些经年的味道来。
若非如此,常年困居仙山之上,就算是再清明的人,慢慢也会忘记今夕是何夕吧。
风霁闲够了,才会殿中继续应付了事。
世家子弟已经甄选完了,其余的便是根骨平平的散修,留在山上做个外门弟子,不求这一辈子扬名立万,但求容颜不老,寿命不衰罢了。
风霁坐回到位置上,正赶上将要散场。
刚准备从还没焐热的椅子上起身,见掌门师兄没有动,便讪讪的复又坐了回去。
“仙缘强求不来,你年岁尚小,再修几年再来不迟。”
风霁抬眼,才见殿上跪着一个少年,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一身寻常人的装束,一双水灵的眼睛却满是急迫:“可是……”
“回去吧。”未子析道。
这孩子根骨一般,就算是修了也难成气候。说是再修几年不迟,可谁人不知,修仙之人最讲求根骨。若是根骨不佳,就算是用仙丹灵药堆出来个高手,也难至化境。
只不过凡人对求仙总是执着的,总是相信有志者事竟成罢了。
“仙师!求您留下我吧!南逐就算是根骨不佳,但可以为仙师洒扫洗衣,劈柴喂马,什么活儿都能干的!”那少年膝行一步求道。
花百染一边摇扇子一边摇头,其他几人也是为难。
七曜山甄选弟子本就严苛,百中挑一的概率尚且不及,往次落选的便也落选了,何曾有这样死缠烂打的?
几人已经起身欲走,少年着急的想要拉住一人,可却又不敢伸手触碰哪怕是任何人的衣角。
这一次错过了,则又是百年,他□□凡胎,还能等到下一个百年么?
眼见几位仙师都已经出殿,少年只好挑了个软柿子捏,扑通一声跪在风霁的面前。
光听声音,就觉得一阵膝盖疼。
“仙师将我留下吧,求您,南逐什么都能做,一定努力修习……”
风霁被吓了一跳,退了半步,倒是没急着走,反而对这少年的名字感兴趣起来:“南烛?是明烛天南的南烛?”
几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了风霁的身上,似是瞧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风霁:“……”
顾南逐一见有戏,连忙回话:“天南的南,追逐的逐。”
“唔。”风霁应了一声,刚准备绕开人回去睡觉,却被芒刺在背的目光硬逼的站在了原地:“你们瞧我做什么?”
“阿霁,你若是觉得有趣,便将他带回去养吧。就算不承你术法,留下做个伴儿也好。”未子析道。
风霁一阵头疼,收徒为何?不传授功法,和养个好看的面首有什么区别。
她刚待拒绝,少年牛皮糖一般的黏上来:“仙师!求您留下我,我什么活儿都能做,还会洗衣烧饭!”
风霁内心绝望,她辟谷千年,仙身避尘,要个洗衣烧饭的做什么?讨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