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立了冬,天气是越发的冷了起来。清晨还下了场小雪,虽未积雪,但即便是往年,也鲜少见这么早的雪。
鄞温帝知晓明辞熠畏寒,没有再隔三差五的唤明辞熠入宫坐坐聊天。
宫里拨了批上好的石炭送到明宅,饶是如此,明辞熠还是觉得这个冬天十分难捱。
明宅又有些庞大冷清,更显寒冬凛冽。
明辞熠往背后的椅子一靠,抱着暖炉叹了口气:“想念暖气,想念空调,想念火炉。”
在一旁替明辞熠洗茶杯煮水泡茶的月白闻言不由得掩嘴轻笑:“主子又犯傻了。”
明辞熠闭上了眼睛,头因为仰着说话都有些含糊:“今年这雪来的这么早,只怕还有的冷的……这日子怎么这么难过啊?”
月白给明辞熠倒了杯热茶放到他面前:“主子再熬熬,冬天很快就过去的。”
明辞熠又是叹了口气,伸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继续靠在椅背后仰着头感受天地。:“北方的冬天哪有那么快结束。”
他忍不住嘟囔:“再说今年入冬真的早,往年都没有这么冷过,总感觉有大事要发生,老天爷是来衬托一下气氛的。”
月白听得他此话,忍不住闷笑出声,就连在一旁站着做木头的袁詹也是笑了笑。
明辞熠逗趣完了,也不再说话,只想休息会儿。
但偏生这个时候松柏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月白微微蹙眉瞧去,就见松柏跪在了明辞熠跟前,面色萧肃:“主子……方才北边传来消息……”
明辞熠心中一紧,猛地坐了起来,捧着暖炉的手倏地缩紧,滚烫的炉壁让明辞熠的手一瞬间麻了起来,可他却像是没有知觉一般。
难以言喻的情绪在他心里迅速蔓延,不好的预感和后怕在一瞬间侵袭他的脑袋,明辞熠的背后浸出了一片冷汗。
他好像,隐隐约约的猜到了松柏要说什么。
松柏的嘴唇都有些颤抖,说话的声音更是像是被风雪吹的有些模糊消散:“嘉兰娜公主遭遇刺杀……殁了。”
随着松柏这一声落地而来的是“咣当”的一声清脆却又带着点沉闷的落地声。
只见明辞熠手上的暖炉砸落在地,里头的炭灰撒了出来,火星落成了一线,发出明灭的微光。
月白忙疾步走过去看明辞熠的手心,就见原本细嫩白皙的手被烫的发红,月白正欲去找伤药,却不想明辞熠突然抚着胸口咳了一声。
室内三人都是一怔,便瞧见明辞熠弯下了腰猛咳,关键是明辞熠的咳法不像是单纯的咳嗽,像是觉得什么东西恶心要呕出来一般。
明辞熠的确很难受。
他的眸光微散,一时间说不出来自己是什么心情。
他只觉得自己反胃的很。
像是喝了口泥水,亦像是生生吃了几斤油,作呕的感觉不断地折腾着明辞熠,让明辞熠难受的几乎炸裂。
他干呕的出了泪水。
视线被模糊掉,后知后觉的难过和悲恸终于浮现。
明辞熠坐回了椅子上。
一直微微瞪大的双眸终于有了反应。
他闭上眼睛,遮住眼里的情绪,最终忍不住颤抖着开了口:“然后呢……北原那边说什么了?”
松柏垂首道:“嘉兰娜公主在鄞朝边境遭遇刺杀……北原说限鄞朝半月之内查出真凶,如若不然……明年北原铁骑便会踏上鄞朝边境。”
逃不开……
天道最终还是回到了这条轨迹上。
不仅如此,嘉兰娜还因此而牺牲。
可是……为什么?
是谁安排的刺杀?
是谁要嘉兰娜的命?
明辞熠的心里乱成一团,满脑子都是嘉兰娜笑着唤他兄长的模样。
他明明还答应了嘉兰娜自己会去北原找她玩……
他是有把嘉兰娜当做自己妹妹看待的。
他连那一声妹妹都还没有叫出口,嘉兰娜就已经先……
明辞熠心中一痛,像是一柄巨锤重重砸在了他的心脏上。
钝痛的感觉像是水波一般一阵阵的蔓延。
难受至极。
月白轻轻的跪在了明辞熠的脚边,一边替明辞熠上药一边柔声道:“主子请节哀。莫要伤了自己的身体。”
明辞熠轻抿了一下唇,张了张口,喉结滚了一滚,明明一开始好像没有那么悲伤,但却在欲要说话的那一瞬间,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宛若潮水一般席卷了上来。
明辞熠到底还是哽咽了一下:“无事。”
他深吸一口气,缓了缓自己的情绪:“王爷何时回来?”
袁詹忙道:“暂时未定,明公子可是有事?”
是有。
不仅有,还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