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择觉得方俊宁仿佛养了两个孩子。
比如现在,在方俊宁办公室。他坐在窗边的小桌子上写作业,熊馨馨坐在沙发边的茶几上写作业，方俊宁坐在自己的办公桌上用电脑写论文。
这是一间方俊宁自己的办公室。窗子向阳,采光充足。空气中有股祥和的静谧感。
云择偷偷抬头看了俩人一眼。又低头认真答题。
方俊宁不经意抬头，目光就定在了人身上。少年人浑身带着光芒，穷思竭虑做题的时候会皱起眉毛咬笔头。很差的坏习惯,但是,有点可爱。
云择做题做累了,伸了个懒腰。心道,方俊宁真的是个不错的人,说是让馨馨当助教,其实都是一些很简单的活，比馨馨在校外打工的时候要轻松太多了。他俩还因此堂而皇之去方俊宁办公室上自习。
不用跑图书馆去占座,简直不要太爽。
熊馨馨刷拉翻过一面卷子，偷偷瞄了方俊宁一眼。有问题想请教,又怕打扰方俊宁写论文。犹豫半天还是站起身。
可能动作太大了,方俊宁不经意间抬头看了她一眼。
熊馨馨立马小脸通红，然后拿着卷子动作僵硬地转身朝门口走去。
云择抬头,纳闷道：“馨馨，你去哪里？”
熊馨馨回头,憋气一般吐出三个字：“卫生间。”
云择道：“去卫生间为什么要带着试卷？”
熊馨馨：“……”慕云择，你不问问题会死啊！
熊馨馨又把卷子放回茶几上，整个身体动作特别僵硬地往外走。她又丢脸了！她又在方俊宁面前丢脸了！啊啊啊啊啊，怎么办,她现在觉得对方就在背后盯着自己出糗！
熊馨馨几乎同手同脚顺拐走出去门的，云择望着门口纳罕道：“馨馨这是怎么了？”
方俊宁摇摇头，笑了一下。
熊馨馨在卫生间做了十多分钟心理建设，深吸一口气，终于觉得没那么丢脸了，然后从从容容往回走。
再次回到座位忽然发现自己的试卷竟然已经被人改过了，错误的位置和正确的解法居然都用笔清晰地标注了出来。
云择咬着笔嗤笑一声，道：“笨丫头，错误那么多。”
熊馨馨瞪人一眼，但又顾及着方俊宁在，十分在意形象，居然没发飙。
云择嘿了一声道：“你都不谢谢我，那也该谢谢学长啊，他帮你改了不少呢。”
熊馨馨一愣，又仔细看了看试卷，果然，好几处笔迹是不一样的，慕云择写字狗刨一样，有几处笔迹清俊有力，端方秀雅，根本不是慕云择能写出来的。
熊馨馨又不好意思了，讷讷道：“谢谢老师。”
方俊宁轻轻点头，朝她微微一笑。
熊馨馨觉得自己又要晕倒。
*
周末没课，云择待在家里极度无聊，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窝在房间打了一下午游戏，一抬头天都要黑了。
他抻抻胳膊腿下楼走到客厅，随手剥了个橘子，喂到嘴里一瓣，正好看到柴叔，便道：“你家先生去哪里了？”
他这才发现自己最近大部分时间好像都用在学校里了，都没怎么见到易乘萧。终于有空了，却发现人不见了。
柴叔道也有些茫然，道：“先生出去没说。”
云择奇怪了，易乘萧平时生活极其规律，没有特殊情况，一般周末都是不工作的。
小猫跳到他脚边，云择低头抱了起来，坐到沙发上。
云择忍不住掏出手机给人发了条消息过去：“哥，你去哪了？”
等了半天，对话框也没有回复。
云择没由来的有些郁闷了，喃喃道：“不想见的时候天天在眼前晃，想见了人没影了。”
天边缓缓盖下一层颜色蒙昧的夜幕。Lucifer酒吧内，客人还不多，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着天，语调轻缓，时不时传出一阵暧昧的笑声来。
易乘萧有些不自在地坐在吧台。Lucifer是一家gay吧，他是一个人来的，这于他二十几年的人生而言，实在是一种特别的体验。
三分钟前，他看到了云择发给他的消息。他没有回。
云择不知道，他们最近见到彼此的时间少了，并不仅仅是因为云择他自己上学忙碌了。
还因为易乘萧也开始有意回避他。
因为他最近又开始做那些奇怪了梦了。前些日子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根本来不及多想。后来云择回来了，那些梦又发疯一般，卷土重来，愈演愈烈。
他想确认些事情。
一个漂亮的男孩朝易乘萧走了过去，“先生，一个人吗？”
易乘萧握着酒杯，看向对方。很漂亮很精致，甚至眼角周围画了细细的眼线，但是却妖而不娘。
男孩握着手里的酒杯，笑着和人碰了一下杯，道：“我经常来这边，从来没见过你。”
易乘萧道：“是第一次。”
男孩忽然目光玩味，暧昧地笑了：“是哪种第一次？”
他在跟自己调情，易乘萧不太舒服。
男孩放下酒杯，忽然凑近了一些，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道：“你知不知道打从你进来我就看到你了。不只是我，全场的人都在看你。只有你一个人不知道。”
易乘萧忽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男孩却拍了他胳膊一下：“别紧张，先生，没有恶意的。”
易乘萧不动声色地拍开男孩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