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手术持续了四个多小时,那几个雌侍醒了一次后又被他们打晕了过去。
等到莫斯走出手术室的时候,即便他是顶级军雌,即便他拥有最强大的体魄,也还是被汗水浇湿了后背。
“怎么样?取出来了吗?”季远征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杯水。
莫斯接过来喝了一口,唇角扬起一抹疲惫的笑:“取出来了,至于怎么销毁,我和泰勒要好好研究一下才能决定。”
季远征松了口气,他拍了拍莫斯的肩:“辛苦了,去休息吧,接下来的事交给我们就行。”
莫斯点头:“雄虫的恢复能力不强,他醒了之后伤口应该会很疼,我准备了一些给雄虫用的止痛剂,你们到时候帮他注射一些。”
“好。”季远征点头。
莫斯确实很累了,他脱下了身上的手术服,让幸言帮他扔了之后就回了房间。
艾尔长长地松了口气:“终于不用时刻把小命攥在其他虫手里了!”
季远征也笑起来:“是啊,这样一来我们推广抑制剂和清除剂也能顺畅一些。”
“行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艾尔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欧文之前被注射了一支清除剂,现在有些昏昏欲睡。
季远征怕他们路上出危险,就让幸言把他们先送回去了,他自己走进了手术室,走到雄皇身边。
雄皇心口处已经被止了血,莫斯精湛的手艺让雄皇心口的伤保持着原来的数量,并没有多出一道。
如果不是上面的伤疤还有些红肿,他甚至会觉得莫斯刚才的手术都没做。
在不远处的恒温仓储罐里,一个淡蓝色的晶体静静的躺在里面,那就是掌控着全虫族命运的“引爆器”。
季远征走到仓储罐旁边,仔细的盯着里面的东西。
“我救了你,也不说声谢谢?”季远征头也没回,“这东西要是不取出来,你顶多再活十来年。”
“你果然知道。”
身后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季远征转过头,雄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有气无力的睁着眼皮看过来。
季远征向前走了两步:“你不是猜到了吗?”
雄皇苍白的唇角微微上扬:“果然瞒不过你。”
季远征其实也是刚才等着手术的时间才想明白的,雄皇屡次试探莫斯的身份,应该是掌握了一定的证据。
他应该知道了莫斯的的身份,也知道莫斯有能力帮他取出身体里的东西,所以才会这么“大意”的来赴季远征这趟“鸿门宴”。
“我早就受不了这东西了。”雄皇直视着天花板,声音又轻又哑,“历代雄皇全都短命,都是因为这个东西,比起我,它更像是主宰星系的主人。”
季远征静静站在他身边不远处,听着他慢慢诉说着自己这么多年的不甘。
“我的身体越来越差,从刚开始的头晕心痛,到后来的苍老病态,我已经完全不像个活物了。”
雄皇轻笑:“你肯定觉得我很恶心,对待雌侍们的行为你也绝对不会理解,但我控制不住自己,这是我身为雄皇的代价。”
雄皇前言不搭后语的讲了很多,到后来开始浑身冒冷汗。
“麻药劲过了,要不要打一针镇痛剂?”季远征眉头微蹙,可想而知他现在在受什么样的痛苦。
雄皇嘴唇都在颤抖,脸色由之前的蜡黄转为了更可怖的惨白:“你知道吗?我这么多年每时每刻都在承受这种痛苦,心脏每跳动一次,那东西都会狠狠扎进我心口,告诉我,我不配当一个普通的雄虫。”
季远征于心不忍,走到桌边拿起一管镇痛剂:“不要强撑,这个帝国需要你。”
然后毫不犹豫的扎进了雄皇的手臂。
没过多久,雄皇肉眼可见的好受了很多,他惨白着脸笑了下:“无论如何,谢谢你。”
“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季远征微微笑了下,“这回你可以放心拥有自己的雄子了。”
雄皇释然一笑:“如果可以的话......”
季远征看着再次昏睡过去的雄皇,轻轻叹了口气,谁过得都不容易。
他觉得,也许未来他可以尽力把这个世界打造的更美好一些,即便他不能保证所有民众都幸福,但至少不要让社会这么黑暗下去了。
“哥。”幸言推开手术室的门。
季远征对他张开怀抱,把他抱进怀里后轻声问道:“送回去了?”
“嗯。”幸言转头看了眼雄皇,感叹道,“他也挺不容易的。”
“是不容易。”季远征放开幸言,改为拉着他的手,“但我还记得他对你那份心思。”
幸言哭笑不得:“那都什么时候的事了?”
“也没多久吧,有三个月吗?”季远征拉着他往外走,醋劲来的特别浮夸。
“才不到三个月吗?”幸言算了算日子,有些惊讶,“好像还真是,可是我为什么感觉已经跟你在一起好久了?”
季远征轻轻关上手术室的门,在幸言侧脸亲了一口:“我也觉得。”
短短三个月,他已经把这个帝国搅得天翻地覆了,不过现在看来,情况还算好的。
吩咐了雌佣们照顾好雄皇,又让他们给雄皇那三个雌侍喂了点吃的,季远征和幸言才晃上了楼。
他们紧紧依靠着坐在阳台上的藤椅上,好像不久前他们也在这里彻夜谈心,但那时候的季远征心事重重,刚刚扛起了重担,现在的季远征却身心轻松。
“季远征。”
“嗯?”季远征让幸言靠在怀里,幸言很少会这么连名带姓的叫他的名字。
微凉的晚风吹过满园的玫瑰,带着丝丝缕缕的香气飘到幸言身边。
幸言闭上眼感受花香和清风,说出口的话又甜又软:“你真厉害。”
季远征愣了下,手臂不自主的收紧。
他们就这么无言的坐了半晌,季远征才叹息一样的说道:“言言,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厉害。”
幸言睁开眼,微微仰头和季远征对视。
季远征摸摸他的头发:“我能力有限,不能照顾到所有的民众,我也不知道还要过多久才能把世界变得更好一些。”
“而且这个更好,永远都是相对于部分民众来说的,总有一部分会被现有的制度伤害,也总有黑暗和邪恶藏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
季远征看向夜空:“没有哪个社会制度是真的完善的,我也不能保证自己完全的公平,我只能尽力做到相应的公正。言言,这样的我你还会喜欢吗?”
“会。”幸言琥珀色的瞳孔里映满了季远征的样子。
季远征心里软成了一片,低头吻上了他的唇。
没有任何制度是完美的,季远征为雌虫们争取了利益。
但同样的,雌虫们会为了争夺雄主的关注产生新的矛盾,就像古时候的王公贵族,但世界不就是在这样的矛盾中才不断发展的吗?
季远征知道他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但接下来的路,他身边有爱人,有家人朋友,也有数以亿计的帝国民众,他永远都不会是孤军奋战。
他可能耗尽这辈子也不能完全改变这个世界,但在他身后还有无数的雄虫和雌虫,他们会一代一代的发生改变,社会就会越来越好,直至达到那个理想的社会状态。
也可能未来帝国还会走错误的道路,但那时候肯定还会有新的进步者站起来,他们会参与改革,甚至会进行革命,他们都会为了让世界变得更好而努力。
而现在,季远征会担起这个重任,竭尽所能的带着整个种族前进。
......
第二天,季远征和幸言早早的就起来了。
据莫斯说,雄皇晚上的时候又被疼醒了两次,因为对泰勒的止疼剂太相信,所以莫斯无所顾忌的给雄皇又注射了两针。
现在,雄皇已经端端正正坐在了餐桌边,脸色竟然史无前例的有些红润。
“脸色很好,看起来恢复的不错。”季远征坐到他对面。
雄皇扬眉:“还可以,终于能深深呼吸了。”说着还示范性的深吸了口气。
季远征好笑:“那就行,谢谢莫斯吧,是他给了你新生,你叫他一声雌父也不为过。”
雄皇吃了一瘪,但想想季远征好像说的没什么错。
莫斯从厨房里端了一个托盘出来,上面摆着几杯咖啡,还有一杯牛奶。
季远征和幸言拿了自己的专属杯子,莫斯把唯一的那一杯牛奶放在了雄皇面前。
雄皇一怔,脸色有些怪异。
“你小时候最爱喝的,我处理过了,对你的伤口没伤害。”莫斯完全没觉得自己说的话有多奇怪。
季远征看着莫斯那副老父亲的模样,憋笑憋到胸口疼。
“怎么了?”莫斯坐在雄皇身边,有些担忧的皱起眉,“你身体太差了,口腔和内脏都有问题,需要好好保养。”
“快喝吧,毕竟是你雌父的一番心意。”季远征说完就大笑起来。
“噗!”幸言也没忍住,和季远征一起嘲笑他们,只是他没季远征那么夸张。
雄皇眉头一跳,这个牛奶确实是他最爱喝的口味,他昨晚也从莫斯嘴里断断续续知道了一些自己小时候的事,也知道自己被莫斯当雄子养过。
只是这件本来有些暖心的事,被季远征说出来就别扭不已。
“差不多行了啊。”莫斯无奈,“快吃饭吧,不是说今天要发布病毒的事情吗?”
季远征笑够了,捂着胸口靠在椅背上,胸口都被笑疼了。
幸言哭笑不得,他真的没听出来刚刚那句话的哪个点,值得季远征笑成这样的。
他们“其乐融融”的吃了顿早餐,直到要回皇室庄园的时候,季远征才想起来雄皇还有三个雌侍被他关着呢。
莫斯:“我昨晚就把他们放回去了。”
“行。”季远征对雄皇抬了抬下巴,“那你跟我们走吧。”
雄皇点点头,和他们一起走出了门。
他终于有心情好好观赏这满园的玫瑰了,他也从来没试过心口没有重压在地上乱跑的事,脚步竟然越走越快。
“真可怜。”幸言小声感叹了一句。
“啧!”季远征伸手捂住他的双眼,不乐意道,“你这动不动心疼别的雄虫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幸言嬉笑着搂住他的腰:“这是天性,你咬我啊。”
季远征低头就在他唇上轻咬了一口:“咬就咬。”
“咳!”雄皇回过头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非常没有眼色的打断了。
季远征想起来一件事,他看着不远处的雄皇,突然就感觉浑身不舒服。
他们上了幸言的军舰,季远征和雄皇一起站在军舰后部的空位上,透过窗户看着周围穿梭的飞行器。
“我想了想,还是想提醒你。”季远征眉头微蹙,语气也有些严肃,“我发布的法规不分阶级,你也要遵守。”
雄皇疑惑:“你想说什么?”
“对你的雌侍好一点,不要太那个。”季远征实在说不出那些词。
雄皇愣了下,盯着季远征看了一会,之后面色就有些复杂起来。
季远征冷下脸,“我是认真的。”
“你觉得我对他们做什么了?”雄皇语气有些古怪。
“啧!”季远征有些不耐烦道,“一定要我说的那么清楚?我的意思是你在床上的时候正常一点。”
雄皇沉默了很久,直到快下军舰的时候才慢悠悠道:“我从来没碰过他们。”
难道是因为不举所以心理变态对雌侍们那么坏?季远征下意识瞥向他的下面。
雄皇:“......”
“字面意思,没有任何关系!”雄皇额头青筋直跳。
他身体太差了,根本就做不了那些不和_谐的运动,他的那些雌侍都是从军_队或者民间找的,是完完全全听他指挥的,对他来说就和普通保镖没区别。
他之前那些淫_糜的形象都是为了自保,是他雄父也就是上一任雄皇退位前对他的叮嘱,让他时刻注意四大贵族的动静,做好欧夏恩的傀儡。
现在欧夏恩没了,他也没必要装下去了。
不过,季远征好像对他误会很大?
季远征不太相信他,只当他是想转邪归正,就敷衍的点点头:“你知道就行。”
......
季远征的改革如火如荼的开展起来。
他取消雌奴制,要求雌侍登记之后,好像确实遏制了一些私下交换雌奴的情况,当然也有不要命的,他抓了几个典型后就好多了。
他也已经通过雄皇的演讲,把“狂”病毒的事情和抑制剂、清除剂的事情公之于众了,一度引起了社会的恐慌。
季远征组织了雄虫们有组织的体检,检查出来的结果表示,他们中用过抑制剂的雄虫,体内的病毒含量已经肉眼可见的少了。
也有越来越多的雄虫发现自己脾气变好了,之前胸口动不动燥起来的气也消失了。
艾尔和洛克麦伦也已经把雄虫学校的教材重新修订了。
越来越多的雄虫们开始接受自己可以变强壮的事实,注射了抑制剂后,有的雄虫出现了和季远征一样的“二次发育”。
季远征和艾尔、雄皇他们商量后,开始鼓励雌虫们带着自己的雄主进行锻炼,现在也已经收到了初步的成效。
季远征陆陆续续发布了很多政策法规,有些施行之后并不能得到预期的效果,就会修改或者作废。
但还是有很多受到了民众的大力欢迎。
季远征每天都非常忙碌,但他同样感觉到非常充实。
白天上班,晚上和幸言回家吃饭睡觉,这好像就是季远征梦寐以求的生活。
“要是再添个小朋友就更好了。”
季远征每次看到保温仓里,艾尔和欧文的小雄蛋后,都会这么感叹。
小雄蛋据说还有三天就能破壳啦,到时候就会有一个白白胖胖的奶娃娃,他会非常活泼健康,它会成为这个时代第一个完全健康的小朋友。
艾尔还给小雄蛋娶了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拉漫,寓意幸福和满足。
幸言每次见过小拉漫之后都会失落好久,因为他一直没有怀上属于他和季远征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