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小郎君第三十六章
思极此处京城府尹也是又冤又气。其实他还算是一个勤政负责的好父母官。
可他哪里能知道,昨夜一惯并不太在外头胡闹的恒亲王会在楚悦楼设宴款待一众勋贵。又偏偏在昨天夜里,楚悦楼还失火了!更偏偏,他得到消息晚又来迟了!
京城府尹甚至要觉得,这是不是他的政治对手给他设下的套子了!
“这事可得好好查查。这楚悦楼一贯太平,王爷也并不常来,就偏偏昨日王爷在此宴客,那火就烧起来了。谁知道是不是有人刻意针对王爷?”这时又有一旁的勋贵阴阳怪气地道。
昨晚在这楼中的勋贵多少都受了些惊吓,特别是早上后院抬出来的焦碳一般的尸体更让他们难受。总有一种,一个不慎,自己也成了焦炭的错觉。因此此时对迟迟才到京城府尹说话,自然是极为不客气的。
“严查!定要严查!这里里外外的人都查起来!万一就是有那反贼针对王爷呢,谁不知道王爷是皇上唯一的亲弟!”此时仍有其他勋贵火上浇油。
于是一帮子勋贵七嘴八舌地嚷嚷着。恒亲王也被鼓动得不清,于是气呼呼甩袖而去,直言要进宫找他的皇帝兄长告状,说有人要谋害他。
京城府尹焦头烂额,一面要哄着那些勋贵,一面又要调兵遣将,下令严查。
便是从此刻起,楚悦楼便被官兵围了起来,说是要严查楚悦楼失火一案。
与此同时,楚悦楼失火死人的事情也传向了坊间,最近京城没什么大事,百姓也少了很多谈资。难得出了一件大事,于是大家便津津乐道起来。
茶楼酒肆之中,大部分的人都在讨论着自己道听途说的消息。
“我听说,那尸体抬出来之时,都烧成焦炭啦!哎呀,那叫一个惨。”
“说得似真的一般,倒像你亲眼瞧见了似乎的。”另一人不屑。
“我没亲眼瞧见,可我姐姐家的外甥就在京城府当差,他可是瞧见了。着这可是他亲口对我说的。”
“哎,你们也别吵了。你们说的这些,大家都知道了!我要说的事,才是真正的辛秘呢!”最后一人得意洋洋。
两人不屑:“你能知道什么辛秘?倒是说出来听听看!”
说话的人故作神秘,但是音量却并不低:“你们此前听过晋王府妓生子的事情了么?”
“你是说前几日那个消息?晋王府里头的子嗣死绝了,无奈只能找外室子,找来找去,却只找到了一个妓生子这事?”
“这事大伙都晓得。还存心看笑话呢,都在赌晋王会不会接这个血统肮脏的儿子回家。我还押了一吊钱呢。只是,晋王府的事,与此时有何干系?”
说话的人更加得意了,声量不由得也变得更大:“你们不知道了吧!我听说,晋王府找回来的那个妓生子,就住在楚悦楼的后院里!”抛下这个重磅消息,说话的人得意洋洋地看着四周,他知道,除了他的友人,周围还有不少人竖着耳朵偷听呢。
“不是吧?你哪来的消息?晋王怎么会把自己儿子藏在那种地方?”
“怎么不会?他那儿子本就是那地方出生的,哪来回哪去呗!你别打岔了,让他继续说完!”
放消息的人这才又继续说道:“这事原本隐秘,可是前几日不知怎地就传了出来。偏巧这事刚串出来楚悦楼就起火了,烧死了一后院的人啊!若那孩子真住在那里,此刻恐怕……只剩一具焦尸咯!”
旁边偷听的人此时也终于忍不住围拢过来加入了讨论。
同样的情形,在今日同时发生在京城里众多的酒楼茶肆当中。
只不过半天时间,下午说书人便更新了故事。故事是关于前朝王爷与□□的爱恨情仇,其中还夹杂着王妃的妒忌和谋害。□□为王爷生下了子嗣,最后子嗣被王妃放火烧死,这位前朝王爷绝了后。
故事虽然说的是前朝,但是已经听了一早上八卦的百姓自然而然就将晋王府对号入座了。暗搓搓地在私底下热烈讨论着。
晋王昨夜在安府吃了亏,心中大怒,回家后便一直头痛欲裂。他嫌丢人也没找太医来瞧。一觉睡到下午起来,他倒是觉得自己好多了。
他还没来得及寻思报复今言的事情呢。季五就匆匆忙忙地来禀报他。季五告诉他,楚悦楼昨夜失火,后院里头的人全烧死了,如今京城府尹已经派人把楚悦楼给围了,挨个详查。
晋王闻言惊得差点一口气没有提上来!
“他呢?他可还活着?”晋王抓着季五问道。他口中的“他”,指的自然是安泰。只是他一贯嫌弃安泰的出身和经历,觉得他连名字都不配有,更不会轻易喊安泰的名字。
若是从前,晋王根本不会在意安泰的死活,甚至觉得这样的人死了才好,不死反而玷污了他的血统。
可如今不同,他深知自己大约再难有子嗣了。他唯一剩下的骨血就是安青和安泰。
安青的母亲是良家女,血脉是不错的。可偏偏安青痴傻又貌丑,晋王很担心安青生下来的儿子也是又傻又丑的。
所以晋王即使嫌弃安泰,却也将安泰安顿了起来。就怕万一安青不成,他也不会真的绝了子嗣。
季五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后院都烧平了,昨夜在院子里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出来的……”安泰独自一个娇娇弱弱的哥儿,从小被人那般将养着,面对如此大火,他又怎么可能逃得出来呢!
“烧平了!烧平了!竟是烧平了!”晋王恼怒地在屋子里打起转来,脸上自是不见半分伤心,更多的还是愤怒:“又死了一个!如今我岂不是只剩下一个痴傻儿子?安家的人也并不安分!”
又想到今言那张可恶的脸,晋王顿时又起得砸光了屋子里的瓶瓶罐罐。
季五胆战心惊,毕竟晋王算是把安泰交给他看着的。结果却……季五害怕承担晋王的怒火,赶紧把自己昨夜看见的说了出来:“王爷,我昨晚夜起,瞧见王妃身边当差的福贵悄摸摸出了府……”
“王妃?!”晋王听到关键词立刻转身,一双阴鸷的眼睛死死盯着季五。
季五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低头继续说道:“奴才瞧见福贵偷偷出门了。我原是以为他大约去柳儿巷见什么相好的,也没在意。可今日一早,奴才便听说柳儿巷的楚悦楼着火了……”
季五吞咽着口水,瞧着晋王越来越阴沉的脸色,不敢再说话了。
“福贵!王妃!王妃!很好!”晋王拍了一下桌子,终于发现屋子里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他砸了。
“她还是不安分!她当我真的不知道她这些年做的肮脏事情么!”晋王咬牙切齿,他用力地一甩袖子,然后大步吵着后院走去。
晋王闯进晋王妃屋子的时候,晋王妃正燃着香,斜靠在塌上看书呢。
晋王几乎是破门而入的。血红的眼睛死死瞪着晋王妃,表情仿佛是要吃人一般。
晋王妃见状并没有惧怕,反而是嗤笑了起来:“今儿是什么风,倒是把王爷吹来了。不过这风儿有点猛,带着一股疯劲呢。”她望着晋王,满脸不屑。
“疯?我瞧你才是真的疯了!我这辈子做得做错的事情,便是娶了你这么一个毒妇!”晋王恨得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