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山,天已大亮,苏浅经历了惊魂一夜,这会儿身?体直冒虚汗。
回程路上,林格劝她休息,被她拒绝。
林格知道?她担心陆焰,叹了口?气,只好由?着她。
度假之?所,医疗条件不算发达,医院不大,设备倒是齐全。
苏浅坐在急诊室门?口?的长椅上,双手交握,抵着下?巴。
因为发烧,她整个人都显得无精打采,可能?哭得久了,一双眼睛微微红肿,加上她穿着陆焰的衬衫,衬衫宽大,罩在她娇小的身?躯上,瞧上去特别可怜。
汪楚宴在一旁注视了她许久,点燃一根烟,想到她不喜欢烟味儿,只抽了一口?便掐断,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迈开长腿朝她逼近,脚步不算轻,可她却不知道?想些什?么,目光很空,完全没注意到他。
“苏浅,回去休息。”
汪楚宴蹲在她面前,尽量放柔语气。
“我不走。”
“听话?。”他回头看了一眼急诊室,语气放得轻松,半开玩笑地说:“你在这里呆着也没用,而且,这家伙身?体素质强悍,就一点皮外伤,哪里会这么容易挂了?”
“可是……”
她总算肯抬头看他,一双水眸雾蒙蒙的,汪楚宴暗叫一声要命,站直身?子,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痞笑道?:“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他这种?超级大祸害,不毒害别人就不错了,嗯?”
苏浅听他这么说,竟然无法反驳,忍不住破涕为笑。
“笑起来好看多了。”
汪楚宴伸出一指,想帮她擦去眼泪,忽而想到什?么,手指僵在空中,半晌,他笑了,绅士般地收回手指。
苏浅没留意他的动作,用衬衫袖子擦了擦眼泪,她抬头望着他,语气特别诚恳地道?谢:“汪楚宴,谢谢你。”
被他这么一安慰,心里是好受多了。
这人虽然嘴上不正经,可做事还是挺靠谱的,反观陆焰,总是面无表情地做出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被发了一张好人卡,而且已经记不起来是第几次被发好人卡。
汪楚宴沉默地注视着她,哑然失笑。
“谢什?么?”他调侃她,像是不经意地说,“你该谢我的可多了。”
苏浅被噎住了,仔细一想,的确如此。
“开个玩笑。”他笑,语气跟以往一样不大正经。犹豫片刻,汪楚宴叫住她:“苏浅。”
“什?么?”
“以前……”汪楚宴没敢看她,扭头看向别处,酝酿了下?情绪,难得收起玩世不恭的笑脸,语气严肃地说:“当初的事情,很抱歉。”
“为什?么道?歉?”
“我妈妈她——”他静默了几秒,像是难以启齿,好半晌,才艰难地说:“我妈妈当年对你做出很过分的事情,我是后来才知道?。知道?后,已经在国外了,事情过去这么久,我一直没脸跟你联系——”
“汪楚宴。”苏浅打断他,“事情都过去了,而且,你妈妈是你妈妈,并?不代表你的想法。清者?自清,我并?不在意别人怎么说。”
汪楚宴闻言,怔怔地望着她。
眼前的小姑娘眼神温柔而坚定,就跟当初拒绝自己一样,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果然是他看上的人,绝顶优秀,却注定不可能?在他的掌心里。
汪楚宴自嘲地笑了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这时候,林格从酒店过来,帮苏浅带了一件外套,瞧见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林格左瞄瞄,右看看,笑问:“你们俩说什?么呢?气氛这么凝重。”
“没什?么。”汪楚宴回神。
林格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有点担忧,但她没表露出来。
“苏苏,先?穿上这个。”林格递过衣服。
“谢谢。”
林格跟她坐在一处,伸头往急诊室探了一眼,问汪楚宴:“还没出来啊?对了,这事儿要不要告诉家里人?你那个冷酷的小姑姑不是没走吗?”
“告诉她做什?么?她又?不会在意。”汪楚宴没好气地说。
林格点点头,认同他的观点,“也是,她只会觉得陆焰又?在给她惹麻烦。”
苏浅听他们这么说,忍不住问道?:“不会在意……是什?么意思?”
这回,两人谁也没回答她。
急诊室的门?开了,打断了两人的交谈,苏浅见他们俩过去,自个儿也忙拢了拢衣服凑过去。
医生是法国人,会讲一些蹩脚的英文,起初,苏浅还能?听懂,到了后来,可能?觉得英文麻烦,医生索性用法文跟林格交流。
苏浅站在一边,像是听天书一样,尽管很焦急,又?不方便打断。
终于,医生交代了几句,两人频频点头,几分钟后,汪楚宴跟着医生一同离开,去处理后续事情。
“林格,陆焰他——”
林格拍拍她的肩头,示意她安心,“别担心,医生说只是点皮外伤,软组织损伤,有些出血,只在腰腹处,施暴者?大概也不敢太?过分,不算严重。”
“那他怎么会一直不醒?”
“困了,睡着了。”林格耸耸肩,将医生的话?带到。
苏浅:“……”
这么一讲,苏浅猛然记起,确实是这么回事,他好像一过十点,就特别容易困顿,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