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剑轻轻横摆,轻而易举的扫断半截黄帐,然后剑接抵在她锁骨之间的凹软处。
“我在鹿门坳发了病,死了。你不是能治好我的病么?”他阴阴笑着,看得李京九心里发怵。
我是能治好你的病,可你的病非是一朝一夕能痊愈,再加上你家屁事那么多,我能腾出手来给你治病已经不错了,你却还不肯配合……
剑尖一寸一寸的凹进皮肉里,李京九瞠目结舌的看着他,想要解释却说不出话来。
但见那个黑影将剑狠狠往前一送,李京九吓得胡乱蹬脚,正巧这时有人砰砰敲门。
诸人都醒了过来,还以为又是夜风吹的,屏息一会儿才听见雪乔在喊她们起床。
小鹅打着哈欠从炕上爬起来,推门,天还黑着,满天都是星星。
她心里埋怨了几句,嘴上应付过去就关门,走到床前想叫李京九起来洗漱,却发现李京九抱着被子缩在床角,一头的惊汗,还惊恐的睁着两只杏眼。
小鹅掀了帐子进去,“小姐,您醒了?”
帐子没有割断,站在床外的是小鹅……
李京九意识到自己只是做了个梦,长吁出一口气,用力的压了压太阳穴。
“小姐,你该不会是发烧了吧?”小鹅瞧见她潮乎乎的鬓角,连忙伸手去探她额头,摸到的却是一片冰凉,心下反是一惊。“怎么这么冷?”
露枝听见动静,忙点燃了烛台走过来,朝床角一照。
李京九垂下手来,脸色煞白。
“娘娘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受了凉?”
小鹅道:“奴婢就说垫三床才热乎吧,这下着了凉可怎么是好?”
“无碍,我只是做了个噩梦,吓着了。”
露枝瞧着李京九香汗淋漓的样子,心中生出许多猜测。
相处这么些日子下来,李京九在她心目中是个胆很壮实的人,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梦,竟将她吓得一头冷汗。
小鹅则没想到那么多,听到只是个梦,随即松了口气,“莫不是梦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周围都是女人,这叫缺少阳气,等王爷打仗回来,那就不一样了。”
李京九听她提道沈明庭,心头没来由的又是一紧。
“先洗漱吧,没得让老太妃来催,说我这个做媳妇的拜佛都没诚心。”
两丫鬟伺候着她一通洗漱完毕,去了老太妃房间,老太妃也才刚刚拾掇好。
一行人匆匆赶去了华光殿,天还是没亮。
寺门未开,连夜爬上山的想抢头炷香的人都在寺门外拦着。华光殿平日卯时过后才会开门,寺里住的香客也就不急着起来。
华光殿外就她们一行人。
站在凉风里冷飕飕的吹了小半炷香的时间,终于等来一抬着油灯拿着钥匙的小和尚给她们开“后门”。
高约二丈的华光殿门被那弱小的身子慢慢的推开个隙,小和尚请她们进去,又将殿门关好。
里头是用金粉镶饰高大佛身,老太妃先谢过小和尚,再焚香叩拜佛祖,嘴里念念有词。
李京九依葫芦画瓢的也跟着拜了佛,老太妃一直拿眼瞥着她,直到她拜完起身,四目对上的那一刻才有尬的挪开目光。
就这短短的一触,李京九从她眼底探出了几分游移不定的心事。
具体是什么心事,不得而知。
按理老太妃送她狼毛垫子,态度已有好转,现如今又抢到了头炷香,心愿也达成,她突然又阴阴郁郁望着她的盘算什么呢?
一行人从华光殿的后门而出,老太妃叫住小和尚。
“阿弥陀佛,施主还有何事?”小和尚垂头在她面前站着。
“你们鸿恩大师呢?”
“施主想见鸿恩大师?”
老太妃朝旁边的李京九飞速的瞥了一眼,李京九敏感的捕捉到这一细节却未动声色,继续欣赏着水缸里养的一池大大的莲叶。
老太妃放轻了声音,“我有事相求鸿恩大师。”
“晨时鸿恩大师会在慈悲殿讲经,施主可以自去。”
“鸿恩大师讲经我自然会去听授,可是鸿恩大师声名远扬,广纳听众,讲完经后免不得要被听客围缠解惑。我是想,这会儿离晨时还早,若是鸿恩大师方便,小师父你能不能……”
老太妃说到此处,难得殷切一笑。
小和尚却十分淡然的立掌胸前,“鸿恩大师当前挪不开身,施主不若改日?”
“怎么?这时候不行么?”
“阿弥陀佛,宫中也来了位施主,此时正在向鸿恩大师讨教。”
“宫中?”老太妃心里失落难当,不禁问:“可否问问是宫中哪个贵人?”
小和尚四下顾望道:“是太后娘娘。”
老太妃两眼一直,定定望着那小和尚的眉心,直到小和尚离开她的目光都还凭空定在那处。
元芝和雪乔赶紧将老太妃给搀了搀紧。
“太妃娘娘……”
“太后?”老太妃呐呐道:“她来长明寺做什么?恶事做多了的人,怎么敢在佛祖眼皮子底下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