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想帮忙?方才还拿剑要杀她的人,这会儿不添油加火,从中作梗就算对得起她了。
多此一举,不过就是来笑话她的,他一向很喜欢这样的恶作剧。
李京九心里跟明镜一般,知道事已至此,李思齐的事指望不上沈明庭,她也就不去自讨没趣。
他要笑便笑吧,若能让他高高兴兴的把休书写给她,再也不来找她麻烦,让他笑一辈子都成。
李京九深吸了口气,豁出脸面的再次睁眼,却见沈明庭满含期待的看着她。
她现在是惊弓之鸟,畏他如洪水猛兽,吃不住他那直勾勾的眼神,惶然退了一步摁着帖子道:“多谢王爷提点。我弟弟素来行事鲁莽,这回阴差阳错坏了怀王府的寿宴,打了怀王的老丈人,实在是闯了大祸。家里人都心急如焚,可都还在想着办法。王爷放心,我娘家绝不会给王爷惹麻烦。要是这事儿越不过去了,王爷提前一日把休书给我,撇清干系就不碍事儿了。”
沈明庭应该很满意她的答复吧?
李京九抬眼来看,却瞧着沈明庭铁青着一张脸,眼里却烧着两团蓝色的火。
“你就这么想走?”
“我……”李京九实在摸不透他。但看这意思,他是不想她离开。
一阵失望拢上心头,她难过的耸着眉头望他:“这……这不是王爷的意思么?”
“今儿是有老太妃在中间挡着,叫本王不得不说些和缓她老人家的话。可是李京九,你怕是忘了我二人之间的承诺了吧?”
“没有的,没有的……我以为……”
“倘或忘记,你盖了手印的亲书还在本王书房里押着呢,实在想不起,我可以让小洪儿拿来,好帮着你回忆回忆。”
李京九嗓子眼发坠,咕隆滚了一下,“王爷说笑了,京九绝非是过河拆桥之人。王爷离开的这些日子里,京九一直都研究着王爷的病症呢。只是王爷一回来就闹出这么两拨,京九着实惶恐,心里琢磨着,反正阴山国公主和亲的风头早就过了,与其让京九在府里待着天天惹老太妃生气,不如离开王府。京九就以寻常大夫身份定期上门为王爷诊治,王爷往后遇上真心喜欢的人了,也不至于因着我的缘故绊手绊脚。如此一来,岂不两全其美?”
李京九一想到李思齐的后路落空了,休书又成了不定的事儿,就像竹篮打水似的,白费一场力气。她心里不甘,壮胆儿一气儿把想说的说了,算是尽了自己最后的努力。
她自认为理由十分充分,哪怕沈明庭不愿放走她这个绝世好大夫,听完了,大约也不会觉得她这个决定坏得到哪里去。
毕竟前忧后虑都替沈明庭考虑好了,他还有什么好固执的呢?
沈明庭哂笑一声,一面踱着步子,一面拿刀似的目光上下剔她。
“主意是不错,可若是休了你,却还叫你上门治病,外人又会怎么这一场纠葛呢?你口口声声说是为本王的幸福着想,可本王往后若真遇上了喜欢的人,人家一打听,得知本王和下堂妻来往不断,这叫人家怎么想?还不如家里有个正妻的好,至少光明磊落。”
沈明庭踱着步子绕到了她的身后。
李京九瞧不见他人,只能听见他“咚咚”的脚步声慢悠悠的走到自己正后的位置停住。
他停在那里做什么呢?
不会一下伸手掰了她的脑袋吧?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李京九乱七八糟都往最坏的那方面想,后背上的汗毛都一根根的竖了起来。
正当犹疑着要不要回头去看的时候,男人已经无声无息的靠近了她的身子,脑袋轻轻的伸到她的肩膀上,却未靠上去,只是偏过头,极近的瞧着她。
这距离很近很近,近到能看见他三两根为一簇得睫毛,生得纤长又不至太浓密。
“你还记得你摁手印那封亲书的最后一条条款,写的是什么?”他声音突然变得有些阴柔。
李京九哪里还记得那些。她记忆力虽好,可当时情况紧急,为了救她父亲,她根本连退路都没有。为表诚意,亲书的所有内容都是匆匆一眼扫过,有些条款压根看都没看,直接就在最后摁了手印,现在来问她这些,倒是把她问得有些六神无主。
她摇了摇头说:“时日久了,款项的顺序已经记不清了,也不知最后一条到底是哪一条……”
沈明庭横手环住了她细腻的颈项。
这又是前胸贴后背,又是左脸对右脸的,姿势一时暧昧得紧,沈明庭眯起眼来,瞳孔里的焦距变得涣散迷离,似是十分受用她颈项间的女人香。
他把带着酒香的热气轻轻的吹在她脸上。
“噢,让本王来提醒你一下。最后一条款项是,除非人死,否则毕生不得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