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张萱急道。
“这……”季德兴语结,不知该如何开口。
张萱是这里的主心骨,她见季德兴吞吞吐吐地说不出,心下微沉,安排道:“香叶,你先照顾裴姐姐,让她好好歇着,婶母,咱们还是先出去吧,莫在这里裹乱。季公子请随我来外间写方子!”
待领着季德兴出了厢房门,张萱沉声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吧,裴姐姐到底生的什么病?”
“这……她,她……”季德兴张了张口,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她,是喜脉……”
“什么?”在屋里时,季德兴不肯说,张萱便以为裴金娥得的是什么绝症,怕她本人听了心中不安,所以才把季德兴叫出来私下里问,但张萱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有身孕了:“这,当真?你没诊错?”
季德兴定定神,道:“脉像流利圆滑,按之如滚珠一般,十分明显,不会有错!”
“几个月了?”张萱问道。
“按脉像来看,应是快三个月了!”季德兴回道。
三个月,那就是在渭河县裴府里的事,不用想,她肚子里的孩子,必是姚品的无疑。
这可怎么办?前些天还想让她绝了去姚府的念头,如今她却怀了姚品的孩子。她会怎么想,会再次动起去找姚品的念头吗?毕竟,她肚子的孩子可能就是敲开姚府大门的工具。
她不想让裴金娥去姚品后院,不想她重蹈书中裴萱的覆辙,她再聪明也只是个村妇,哪里见过高门大户后院里的肮脏,更何况她并不那么聪明。
但,张萱不能替她做这个决定,她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人生,哪怕做妾。
将季德兴送走后,张萱坐在窗根儿下想了许久,终于还是将这个消息告诉裴金娥,让她自行选择。
裴金娥乍闻不知算是喜讯还是噩耗的消息,整个人都懵在那里,她张大眼睛看着张萱,嘴巴开合几次,都未能发出声响,
“你,你说,什么?”良久后,她最终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仍旧不敢相信。
听到张萱肯定的答复,她的脸变得异常雪白,“不……不可能。”
张萱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也不能替她做决定,只得让她好好歇着,等冷静下来再说这事。
裴金娥懵懵懂懂地躺了回去,张萱也心烦意乱地回到前头铺子里。
刚进后门便瞧见梅少安,正和赵有成不知掰扯什么。
张萱翻翻白眼,懒得理会他,径直往自己暗间办公室去。
梅少安眼睛却尖,一眼瞧见往后头去的张萱,忙喊道:“张小娘子,张掌柜,你等等,我找你有事。”
张萱站住脚,不耐烦道:“你找我能有何事?我跟你说,若仍是问那个人的事,我劝你还是别问了!”说完,转身进了里间。
梅少安利索地跟了过去,“张小娘子,你不能这样,我男未婚,她女未嫁,怎地就连问都不能问了?”
张萱转过桌案后,双手撑着桌案,盯着梅少安看了一阵,直看得他有些不自在,才缓缓开口道:“梅公子,如今秋闱在即,你不在家好好温书,怎地还到处乱跑?”
如今是七月下旬,再过不了半个月就是秋闱,连钟瑭都整日在家温书,不大出门了。
梅少安笑道:“张小娘子这就有所不知了,秋闱秋闱,即是乡试,我早便中了举人,哪里还要考什么乡试?我只等明年的春闱呢!”
“这就是了,”张萱面上不带半点笑,“我瞧你整日往外跑,总琢磨娶什么媳妇,想来也不会用功读书,否则,怎地当年考上举人时,不能一股作气连会试一起过了,当日必是名落孙山了。
也不知梅举人还能再蹉跎几年,或者说,梅举人您其实只是作个样子,考不考得上并不碍着什么,您好歹是个举人老爷,等哪天补个缺,照样能当官家……”
“张小娘子!”梅少安终于变了颜色,他面色铁青道:“张小娘子慎言,有些事,可不是能乱说的!”
“哼,”张萱冷笑道:“是啊,话不能乱说,事也不能乱做。我与你说了不管你和那人的事,你怎地又来了?
你也算识得了她,怎地不自家去问,偏又来我这里,你自是当我这专做媒的人是下九流,讲话是不作数的!你让我不能乱说话,你自家却随意的很,这又是什么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