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京城中突然兴起一股风气,但凡有王孙贵族的公子出行,必能遇着各色奇女子。
有的额间长了胎记,有的则行事泼辣大胆,更有的站在新买的商铺门外,充作?铺子女掌柜的,甚至为此还引起一阵,女子置办铺面开店的热潮,使得京中铺面竟比先前贵了不少。
据说皆是受近来被?赐婚给燕王殿下的婚介铺掌柜所?启发。
为了能一步登天,乌鸡变凤凰,无所?不用其极,倒也算是京中一景,只是稍嫌下作?了些。
张萱近几?日也在铺子后院发愁。
即使她顶了胎记,仍旧不敢再大剌剌地现于人前:
自从赐婚圣旨下来,她的铺子生意虽好了不少,却?日日有人守在这里?,为了要见她一回,或是牵着她的手激动万分,或是扭扭捏捏地问她,如何才能识得像殿下那样?的人……
张萱感叹,这不就是后世的追星嘛,她现在就成了个?麻雀变凤凰的典型,引得人纷纷效仿,可不是个?好兆头。
更重要的是,她近几?日躲在后院做的生意扩张计划,被?迫搁浅了,原因?无他,皆因?近来买铺子的人太多,铺面涨价太快,她不愿当冤大头,便只能放一放,等过了这阵子再说。
虽然知道原因?,她还是心气十分不顺--谁听说过自己把自己生意弄得扩张不下去的?
当然,中下层效仿她的多,上层及朝中称颂建新帝的也不少,
一颂他,为冤臣平反,可称贤君圣主;
二?颂他,不念出身,促成良缘。
张萱撇撇嘴,心道:“这些当官的拍起皇帝马屁来,比她这个?带着夸夸系统的还厉害。”
不过,调侃归调侃,憋闷也是真憋闷。
好在燕王府的人过来,才稍稍解了她的愁。
长胜带着人,跪伏于堂下,道:“殿下说,今日正好有空,想请姑娘到王府去逛逛,散散心,若姑娘不愿劳动,殿下便自家来姑娘这里?,也是使得的……”
张萱挑眉:话?说的好听,若自己不愿去,他就过来,那长胜从王府带来的大车是怎么回事?还不是算准了她会过去!
她暗中翻个?白眼,却?兴冲冲地坐上了大车--能出门散散,比什么都强。
到燕王府时,郑骧也才刚刚回去,一见她便笑道:“我知道你这几?日在家里?闷得慌,正好我今日无事,便陪你略散散,等过了这段时日就好了!”
张萱揪揪鼻子,冲他做个?鬼脸,假意抱怨道:“早知道这么麻烦,我就……”
“你就如何?”郑骧下了台阶,携起她的手,边引着她往里?走,边问道。
“哼--”张萱不好继续往下说,只娇嗔道:“要你管!”
郑骧任她撒娇,只笑而不语,牵着她过了正殿,往旁边的院子而去。
“近来可有人给你下帖子?”郑骧又问。
“有--可多了!”张萱拖了长长的娇音儿。
近来的燕王,再也不是先前那个?病恹恹,于京中可有可无的病秧子恒王了。
随着他权势日盛,上有建新帝宠爱,下有军功护身,再加上于朝事上颇有见解,渐渐崭露头脸,成了如今京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张萱被?赐为燕王妃,自然水涨船高,虽尚未大婚,但这几?日,早有各色请帖雪花似的飞到她手上,有公府之家,请她上门赏花的;有小官之家请她去看杂耍的;有文官家请她加诗社的;还有武将之家请她跑马的。
张萱感叹:“还真是看人下碟,投人所?好--我生在官家,却?长于市井,这高门大户的,想着我眼高手低,便让我去赏花,硬往雅人堆里?挤;这小官儿家却?想着我市井之大俗人,必定爱热闹;啧啧啧,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郑骧嗤笑道:“不过是些拜高踩低,想投机取巧的小人,无需理会他们?。”
张萱点?头,却?又犹豫道:“那些人我也懒得理,只是有两个?却?不好直接回了……”
进了院子正堂,过了小厅,里?间靠窗下,是个?大炕,炕上铺着锦褥,摆着炕桌,炕桌上放着几?碟瓜果,皆是南方来的,京中十分少见。
郑骧坐到炕上,示意她也坐了,顺口?问道:“是谁?”
张萱正想拿了果子来吃,此时听他问起,便皱了皱眉,道:“一个?是晋王妃,她派人下的帖子说,与我相交于贫时,又都能得皇家看重,想与我叙旧……”
“我不是告诉你,不要理会晋王府的人?”郑骧一听便急了,生怕她真得到晋王府去。
张萱忙安抚他道:“我自然记着你的话?呢。这还不是因?为她是王府正妃,以?后我也,咳……”我也是王府正妃,以?后少不了打?交道呢。
只是这话?说出来,到底让人脸热,因?此张萱顿了顿,干咳一声?,没再说下去。
郑骧已解其意,莞尔一笑,道:“虽说你以?后也是王妃,少不了打?交道,却?不必到他们?府中去!”
“知道了……”张萱脸上发热,别扭道。
郑骧弯弯唇,顺手拿起炕桌上的庵波罗果和小刀,修长的手指捏着果子,将其剖开,一半放回盘中,另一半则用小刀横竖划了几?下,搁下小刀,再熟练地将半只果子一翻,那金黄的果肉便一块块凸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