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喜可贺,孩子看着对方递过来的书冷静思考着,对方终于想到解决办法了。
于是,磕磕绊绊的语言交流开始了。
简单的自我介绍在少年在向孩子介绍自己名字时遭遇了滑铁卢,“我名字是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
“……”
沉默凝固气氛开始蔓延。
孩子几乎从未有过任何情绪波动的荒芜空洞眼眸中罕见的浮现出迷茫,“奥米……椰子鸡?”
“……你可以称呼我为费奥多尔。”少年退让一步。
“费奥……什么?”孩子比他想象中的记忆力更差劲。
“费奥多尔。”
“……好的。”孩子沉默了一会,看上去是已经放弃了重复。
勉强的态度和没有重复名字的回答,无一不在告诉费奥多尔对方并没有记住自己名字的事实。
费奥多尔没有过多在意,只要时间相处的够久,对方总能记住。
“那么你的名字?”
孩子脸上明显出现一丝迷茫,像是回忆受到阻碍那样不自然的被中断,接着他的目光在窗外白茫茫的风雪里移回到桌上摆着的千岛酱和那本看似简单却深奥的俄语书籍上,“千岛酱……不,是千岛言。”
费奥多尔的目光顺着对方的视线一同落在桌上那瓶已经吃了一半的千岛酱上,他合理怀疑是因为对方喜欢吃千岛酱才随口起的这个名字。
这位自称是千岛言的年幼孩子看起来与自己差不多大,一两岁的差距是无法通过肉眼看出来的,事实上看上去对方也没有任何想要坦诚相待的诚意和意向。
“是吗……?”
费奥多尔没有去隐藏自己的不悦情绪,对于年幼没有过多经历宛如白纸的孩子来说,是看不破伪装的,如果想要从对方哪里得到什么的话,倒不如把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全部写在脸上。
千岛言缓缓眨了一下眼睛,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眼前的少年突然就不高兴了,“你生气了吗?”
像是注意到什么一般,他恍然,“是因为我名字起的不够长?但是太长的名字我会记不住的。”
“……我想知道你真名。”
费奥多尔与对方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他没能摸清楚对方的性格是本就如此还是在装作不懂。
“忘记了。”直白的说出了看似像谎言却又是真实的答案,“我想不起之前的事。”
孩子开合的嘴唇里吐露出让少年有些惊讶的话,“你应该会相信的吧。”
“——毕竟你可是看着我凭空出现在雪地里,跟踪了我很久的人。”
“既然凭空出现这种事情都能发生,那么我的失忆也不足为奇。”
一记深水炸弹骤然引爆。
画面里所有的光线被搓揉在一起化为最初的黑暗,伴随着意识遭遇巨大刺激,思维能力逐步苏醒清明,梦境开始寸寸崩塌。
躺在床上的千岛言从梦里挣脱,最初震惊的情绪渐渐退散,视线重归平静盯着昏暗的天花板。
此刻依旧是夜深人静的漫漫黑暗。
是真是假?
梦不能当做回忆来看,梦境是一个人无意识的拼凑体。
是之前跟费奥多尔说自己‘迟早会从这个充满污浊的世界剥离’那句玩笑引发的无端联想?
还是说自己那一句说出口看似像玩笑,但其实是在自己潜意识里的预兆?
下意识伸出手拿过那颗摆放在床头柜上的红色宝石胸针,上面的宝石更像是某种物质形成的结晶体,在黑夜里散发着幽幽浅光,如液体般流动。
指腹轻轻摩挲着光滑的表面,将它举在眼前,千岛言猩红色的眼眸在此刻与那枚宝石的色泽如出一辙。
想要核实真假的话也十分简单,找当事人问一下就能够得知到答案了。
混杂在低吟中一缕属于实质的开锁声从中分离,千岛言从床上起身,他走出房间,停留在二楼走廊栏杆处,从那里望向门口。
今夜下了很大的暴雨,外面狂风卷落叶,倾盆大雨如桀骜不驯的花洒一般气势汹汹,没有休止。
紫红色的闪电骤然划破黑夜,带来的微弱光芒照亮了深夜拜访的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