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水不深,但是很浑浊。我向下滑了几下就看到祈南已经平静地四仰八叉浮在水里了,脚上还挂着一个塑料垃圾袋。手里还死死抓着手机。
我游过去,解开了缠住他脚的垃圾袋,把他的手臂挂在我的脖颈处,接着浮力往上游。带着他好不容易上了岸。
我蹲在岸边,使劲拍他脸。
“喂!喂大明星!”
捏住他鼻子往他嘴里使劲吹了几口气,接着往他胸口使劲按了好几下。
愣是一点反应也没有,身体也是冰冷的。
我一阵慌张,这该不是凉了吧。
我反复几下,依旧没有反应。接下来我直接上脚了,在他胸口使劲狂踩。直到我耗尽力气,坐在他旁边。换手给他扇耳光……
“喂……我真的没有力气了……我可是拼死救你的,给点面子……你别死啊喂,你这样我怎么收场啊……”
十几个巴掌给他脸上扇了好几个红印。
我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脸,感觉一阵发麻。
“我最后再试一次,如果你真的凉了……别怪我,我尽力了……”
我再次捏住他的鼻子,猛吸一大口气,腮帮子鼓鼓的,然后闭着眼睛,对着他的嘴巴全力吹气。
好家伙,吹到一半,这家伙一大口污水全涌上来,吐了我一脸,好多还吐我嘴里了。我当时就呕吐了。
祈南回魂一样喘上了一大口气,随即猛烈咳嗽起来,坐起来又朝旁边吐了一大口污水。
我们两个都要吐断气。狼狈地原地躺了一会。
“我是不是死了……”
“差点……”
“还好……”他抬手看了看手中的手机。
“疯子……”为了一部手机,命都不要。我爬起来,右臂一阵刺痛。低头一看,才发现手臂上划了一条很长的口子,应该是之前跳桥的时候被地上的尖锐碎石子划伤的,加上在水里剧烈运动,伤口扯大了,现在开始渗血了,貌似还有点感染。
“用左手按住。”祈南越过我,骑上摩托。“手机进水了,没法打电话求援。坐上来。”
我没力气辩驳了,安安静静顺从地按住,正要跨坐在他身后,他突然把我一扯,“蠢货,坐前面。”
坐前面就坐前面,非要加句蠢货,这家伙真的非常擅长惹怒别人。
我气的腮帮子都要鼓起来了,最终还是将这口气咽了下去。谁让我处于弱势呢,大丈夫能屈能伸。
我和祈南开车回到借车地的时候,那个借车的老哥已经不在了。树下竖着一个牌子:钱够买车啦,车送你们啦!
我们正高兴着,突然车突突突熄火了。
我们再一看牌子背面,写着:不过我没加多少油,估计也就能跑10公里不到,要是你们不想推着回去的话,嘿嘿,就放在这我晚点来拿……
“靠!”
“呸!”
我和祈南一瘸一拐,终于走到了能坐车的地方。
“师傅去电视台……”
“先去医院。”
“去医院干什么,我还没问电视台那个工作人员什么时候能给我结果呢,再不去就要下班了人家……”
“你要问什么,我等下打电话给你问。现在去医院。”
“我……”想想也是他给车钱,我无力反驳。此刻我内心很是悲凉,充分演绎了一个穷人说话都没底气的悲哀。
我这伤居然还得缝针,一顿消炎擦洗之后,医生要给我上麻药。
“等下……等下医生,这打麻药会很痛吧,不我的意思是,这事还有没有转圜余地,能不能……不缝针啊。”我特娘的从小晕针啊!尖锐物体恐惧症啊!
“不缝针怎么愈合?”医生无语道。
“打麻醉了就不会疼了,你别吵,听医生的赶紧弄完。”
“我不是怕疼!我只是不想打针!”
“不想打针就是怕疼。”
“老子不怕疼,老子怕针!”
简直侮辱我男人的自尊。刚爆发出尊严的呐喊,医生拿出针头一瞬间我就软了。
浑身跟筛糠似的抖起来。
头顶突然覆盖了一双冰凉的手,把我的头调换了一个方向。
祈南那张膈应人的脸出现在我眼前,脸还是那么臭,语气似乎不太一样了。
“不看就不怕了。”
医生的针头就在此刻扎了下去,一阵刺痛,我一抖,下意识眼睛往手臂处望去。
祈南纤长的大手覆盖住我的眼睛。
我愣神的功夫,手臂处便已产生了药效,一阵冰冷酥麻之感传来,疼痛的感觉统统不见了。我感觉有针头穿过了我的皮肤,心里拔凉拔凉的……
“喂(颤音~)……是不是……已经开始了?”
“咳咳咳咳咳咳……”覆盖在眼睛上的大手突然颤动起来,我透过缝隙看到祈南脸色苍白。“还没……咳咳咳……没有……”
我把头一歪,透过他的手,见他咳得异常厉害,于是道:“你还是别待在这儿了……”
“咳……没事……”
“不是,我怕你得了什么伤风感冒再传染给我……”
“……”祈南捂住嘴忍住咳嗽,不知道是被我气的还是憋出来的,脸色都变红了,“你以为我愿意待在这儿看缝猪肉啊!那我也得现在出得去啊!”
我顺着祈南身后的方向一看,医院门外挤满了犯着花痴的女护士,叽叽喳喳的听不清楚,只是一个劲地透过小窗往里看,眼睛里都快冒出爱心来了。
“还有,你之前要去电视台问什么,一会我助理过来我让他去办。”
“没……没什么,我明天自己再去问算了。”
他冷哼一声,突然道:“你是为了苏鸳吧。”
“这你都知道?”为了我的女神,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我就是她被命运安排的护花使者!
“讲真,之前我猜不透,”祈南把手插进裤兜里,“不过,今天算是看到了。”
祈南目光带着轻蔑。
“?……”我满头问号。
“看你救我一命,今日便算了,不过以后要是再碰头,我可不会留一丁点情面。”他皱了皱眉又补充道,“当然,从今天开始咱们最好不要碰头。我可不想再经历任何不好的事情了。”
“张叔一会弄完了就让她从后门走吧。我累了,休息一下。”
感觉手臂肉被一扯,咔擦一声,线头被剪断的声音。
“好了。伤口一周不要碰水,7天后过来拆线。一会再去拿点消炎药。等麻药劲过了你再走吧。”医生转头对已经躺在帘后床位上的祈南说:“小南,你有点高烧,肺部好像有点感染,可不能耽搁…文一什么时候过来?…”
“我没对文一说,一会阿东会过来善后。张叔,医院这边照常拜托你了。”
“没问题,我不会让你落水看病的消息从医院传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