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施勇来到警察局后冷静下来,不再狂躁后悔悲愤,只平静陈述自己的动机意图,实施手法,及最后的目的,甚至毫不避讳地说确实有杀人想法,但他?从头到尾都往自己身上?揽,没有提到其他?人。
程序和流程都走完后,张施勇被判了刑。
绑架且故意伤害被绑架人,使人重伤,且有明确杀人动机,处无?期徒刑。
林冬笙听?到这个消息,没有半点?反应。
她完全丧失生气,每天?唯一会做的动作便?是屈腿压至胸前,手臂藏在腹部与大腿之间。
除了让女护工给她擦身换衣,其他?的都是陈夏望在旁边照顾她,给她做饭喂食喂水,帮她洗头吹发,几乎24小时都陪在她身边,晚上?他?也没回去睡,就在旁边陪床。
夜色沉静,他?永远支着一根神?经,尽可能保持浅睡状态,林冬笙有任何状况,他?都能第一时间发现。
白天?她总是安静待在病床上?,看?不出一丝异样。
但晚上?她会做噩梦,手臂发抖。
他?轻轻握起她的手,额头轻触她的手背。
他?带来那盏她送的台灯,放在床头,夜里一开,柔白的光线落在她的脸侧,也令她的眉头稍稍平复。
她是有夜盲症,但她以前不怕黑的,而现在,那种恐惧几乎要刻进她的骨子里。
他?每天?买一枝花放在床头,有红的,黄的,蓝的和紫的,她不曾留意过。
不像是照看?一朵名贵的花,一幅昂贵的画,他?是用心在照顾她。
他?见过她最美最冷的模样,也见过她最脆弱无?助的样子。
夜深人静的时分,少年人那掩藏至深的情愫终于不受克制地涌现在眼中,令胸腔胀热,眼眶润湿。
他?静静地望着她。
他?永远深爱她。
*
林冬笙出了事,她那边的亲戚不见谁来探望,倒是卢蕙芝跑来了医院。
她拿着一大篮子水果,主动往病床边的凳子上?一坐,“哎呀,冬笙呐,你?还好吧,恢复得怎么样?”
得不到一点?反应,卢蕙芝也不尴尬,趁着没别人在,她继续说:“你?爸逃了之后,那工厂可都乱套了,这经营不下去,我也没办法呀。”
她扫了林冬笙一眼,目光里含着计较,说:“那这事以后再说吧,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你?也别着急,饿了没?阿姨给你?削苹果?”
说完,卢蕙芝找出水果刀,拿起一个红皮苹果。
林冬笙眼睫轻颤,眼珠子转了过去,眼眸中出现那一抹红。
卢蕙芝当然懂得察言观色,削了两下,见林冬笙神?情不对,便?说:“不喜欢吃苹果?没事,那阿姨给你?切西瓜,虽然不是应季水果,但老板说这瓜又脆又甜。”
水果刀一抬一落,那抹白光似乎刺痛林冬笙的眼睛,她眼睛红了。
接着,刀扎入瓜里,露出鲜红的果肉,流出红色汁水。
对其他?人来说最寻常不过的一幕,却轻易勾起林冬笙刻意埋葬的痛苦记忆。
她全身发抖。
“啊——”
尖锐的叫声从病房传出。
陈夏望拿着饭盒,刚靠近就听?到,当即快步跑进病房,一眼看?到在床上?发抖尖叫的林冬笙,和在床边表情难看?的卢蕙芝。
他?放下饭盒,一把将卢蕙芝拉出来。
“你?怎么来了?!”
听?出他?话语里的责备,卢蕙芝眉头一竖,厉声反问:“还问起我来了?那你?呢,你?怎么在这,还在照顾她?”
“你?和你?爸真是十?足十?地像,”提到厌恶半辈子的人,她的语气刻薄起来,“那种烂好心肠没地方撒了是吧?”
陈夏望不欲与她多言:“请你?离开,以后不要再来。”
“那你?留在这蹚什么浑水?”卢蕙芝两手抱臂,毫不客气地说,“他?们家现在这种烂摊子,一个杀人犯,一个神?经病……”
卢蕙芝注意到神?经病这个字眼令陈夏望皱眉反感,瞬间意识到什么:“你?!你?喜欢那个神?经病?就她现在躺在床上?时不时发疯的样子?!”
听?着左一个神?经病右一个神?经病,陈夏望神?情愈发冷峻,语调也冰冷至极:“那你?呢,你?又是什么?”
极尽讽刺的话语,令卢蕙芝勃然大怒:“呵,我是什么?我现在沦落成?这样子,不都归功于陈桦忠那个短命鬼吗!”
她的尖声,刻薄又刺耳:“不管我是什么,你?都是我生的!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么?”
陈夏望闭了闭眼,忍住所?有负面情绪。
早就了解透彻的人和事,无?所?谓失望和愤怒了。
他?甚至不想在这浪费时间,出神?地想了会儿保温盒里的饭菜放久,味道会不好,不知林冬笙饿了没有。
“你?就直说,你?来这是想要什么。”陈夏望说。
见他?平静得很,卢蕙芝也冷静许多:“我要的不多,就邶市市中心一套房,本?来快要到手,谁知林石坤出事,林冬笙是他?唯一的女儿,手头上?应该有他?不少东西。”
“行?,这一套房我记下了。”陈夏望说,“这辈子只要我没死,会一笔笔支付给你?。”
“那么请你?,别再出现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