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将两份档案几乎原样不动地放回原位，唐泽奏一摘掉手套，绕到前面的架子里随意拿起几份不同时间、记录者不同的资料看了看。
致使他遭遇攻击，因而失忆的罪魁祸首。经由纪德慷慨的情报分享，以及这两份没来得及分放好的档案，已经浮出水面明晰地呈现在唐泽奏一面前。
现在该考虑的问题是：他要如何回敬？
“检察官！”
接到唐泽奏一电话，按照检察官简短吩咐去调查的事务官伊藤，正好与准备离开异能特务科的前者相遇。
伊藤身后，一名身形高挑，神色严谨的银发男人引起唐泽奏一注意。
男人感官十分敏锐，唐泽奏一目光扫去的瞬间，他便侧过头来与少年对上视线。眼神触及后者身上的制服，神色稍霁，友善地颔首示意。
“是福泽先生啊，看来今天是来取异能开业许可证的。”伊藤注意两人的视线交汇，站在唐泽奏一身边随口道。
“异能开业许可证？”
啊对了，检察官失忆了。伊藤先是诧异两秒，随后想起唐泽奏一现在的情况，压低声音小声解释道：“——是异能特务科的一种特许证明，有了这个就能将异能力行为的结果合法化，不会受到异能特务科的违法追究。”
唐泽奏一立时明白过来这种东西的用途。说白了就是政府方面与异能者之间的一个契约：持有开业许可证的异能力者，无论其异能力导致什么结果，至少政府不会派出异能特务科予以追究。
就好比一个人持有许可，用异能杀了人，在常规的法律意义上他依然会被军警以杀人罪追捕。但是在异能力使用方面，却是合法的，异能特务科不会插手干涉。
如此说来，异能开业许可证，对于某些存在合法，行为违法的组织或个人来说，倒可以称得上是免死金牌一样的好东西了。
原来如此。他又一次这样想道。
一张纸能既含有安抚意味、又标识出警告。拐弯抹角的多层含义十分政客，不像是异能特务科这种武力组织的手笔。
唐泽奏一收敛思绪向更麻烦的方向蔓延，转而对伊藤问道：“有什么发现？”
事务官露出微笑：“不负您的期望，已经找到了。”
织田作之助原本就是被政府记名的杀手，后来虽然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但是再出现就是港口黑手党的身份，也不由得让异能特务科分出人手去观察了一段时间。
要查到他本人的行踪并非难事，难的是找到他的住处。到底以前是作为优秀杀手活跃着，蹩脚的跟踪和盯梢只要一眨眼就会被发现。
尤其是，他现在还独身收养抚育着五个孩子——五名在“龙头战争”中失去亲人、不知有没有仇家寻觅他们的孤儿。
但伊藤无愧于他事务官的职务以及社会精英外表，唐泽奏一指令下达后的几个小时内，他就摸到了织田作之助最近活动频繁的区域。
再接近做具体的排查也可以，但那样容易引起对方的警惕。伊藤确定唐泽奏一要的不是这种结果，因此只大致确认了一个半径一公里左右的范围，便来向检察官报告。
唐泽奏一轻轻扬起唇角，“谢谢。”
少年检察官外貌精致俊秀，气质却如冬日寒冰看着就难靠近。平时工作里像一潭沉静无波的死水，几乎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更遑论是微笑这样明显地面部表情。
此时苍白如雪的少年浅浅扬起笑容，虽然片刻后便敛去，但仍有那么一瞬，仿佛雪上放樱，惊艳异常。
伊藤眨眨眼，僵硬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心想究竟织田作之助和检察官有什么联系……为什么查到他住处的小事，居然能让少年开心到情绪如此外露。
唐泽奏一不知道伊藤僵硬面孔下藏着什么想法，他一刻都不想耽搁，得知地址后当即迈步离开。
擦身瞬间，伊藤嗅到一丝细微地，仿佛错觉一般清淡冷冽的味道。那味道混杂着星星点点的血腥味，并不违和，反倒十分相衬。
织田作之助将孩子们迁出去的地方，离原本的西餐厅不算远。但是周围环境要热闹许多，人来人往还有一些商贩摆摊。孩子们的喧闹是盖不住这些嘈杂声的，自然被发现的几率就会降低一些。
但是人越多的地方，眼睛就越多。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他没法关注到所有地方。
唐泽奏一拾级而上，看着面前没什么防御力的房门，以及并不高明的门锁。
少年检察官退后半步，站在栏杆旁面无表情地抬腿——
“嘭！”
并不结实地房门破开，逆光而入地唐泽奏一在地面上投下一个拉伸极长的黑色影子。影子末端，一个小男孩握紧拳头，大喊道：“跑！”
他们终究与那些单纯的孩子不同，可惜双方力量太过悬殊，任何小聪明都帮不了他们。
弦月高悬，织田作之助提着蛋糕，眼神中的柔软，被映射在视线中的火光冲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