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烨将目光轻轻的落在了梨初脸上,下一刻便移了开来。
许久之后,他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嗯”来。
梨初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那主人,我们现在…?”
“你回去,我还有事。”
司烨说完这话,便往外走,许是他用了功法,梨初便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三两步之间便走远了。
“主…”梨初嘴角嗫嚅了下,等到真的再看不见他的时候,她才一下转过身来,踢了一下地上的草,“哼,坏司烨。”
只是她突然想起方才自己那一推,心里顿时再没有了底气。
她小声的嘟囔:“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也不听我解释就走。”
梨初低下头来,看着自己裙摆上明晃晃的脚印,又轻轻骂了一句:“坏司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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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初在厢房中,回想了许久,医修口里的“法子”到底是什么。
她有些忍不住的想要再去缨绪那儿一探究竟,可是一想到司烨清冷面孔,说出的:“莫要生事。”
顿时就将梨初七七八八的想法顿时掐灭了。
梨初坐在矮凳上,手肘搁在梨花木镶纹小案上,手里捏着司烨留下来的书,却总觉得心里藏着事,怎么也看不进。
她瘪着的嘴似乎都能挂上一个油壶了:“这都多久了,就将我一个人扔在这里…伏安刚才从缨绪屋子里回来之后,又出去了一趟,便也不知道踪迹了。”
“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梨初踢了踢凳子腿,一脸的烦躁。
她紧紧抿着唇,眉心紧紧皱着。
“我是不是…应该去给他道个歉啊。”
而司烨那一头。
他已经从幻境中出来了。
玄煞一闻到熟悉的气味,就撒欢地跑了过来,拖得长的尾巴摇摆不停,毛茸茸的脸来蹭着他的裤腿。
司烨环绕了四周一圈,才用脚尖轻轻挠了一下玄煞的肚子。
“莫要胡闹。”
只是他这话一出,玄煞没有什么反应,他倒是微微一愣有些出神。
司烨如鸦羽的长睫轻颤了一下,等过了半晌,他伸出手来,往上放了一个传音符,手心朝上,指尖霎时冒出火光来。
他还未出声,另一边便传来不大不小的声响,如寺中震耳的钟鸣声,可语调却清脆的很。
“小剑修啊,倒是只有你才请的动长生殿的人。”
司烨神色未变,他微微颔首:“佛子安。”
传音符另一边的是司烨费了一番周折请来的长生殿佛子清河,在他先前还未拜进剑宗之时,这名云游四海的佛子便跟着他走了几个境地,日日夜夜在他旁边颂着佛道无疆,恩泽万众。
妄图将他收在门下,当个衣钵徒弟。
司烨一心向剑修,自是拒绝了数次。
于是这次,司烨第一个想到的长生殿佛子,便是清河。
清河摇了摇头:“进了剑宗几百年没见,司烨你可是酸皱皱了。”
清河虽在长生殿出世,却不似殿中其他佛子一般口中满是大道长经。如此性子,才能在司烨拒绝他数次之后还与他来往甚佳。
司烨没说什么,只微微低下头来。
“此次,是小修欠了佛子的人情,日后必定归还。”
清河摆了摆手,并没有过多在意:“无碍。”
他又想到了什么,开口问:“只是,你说的阚水城可是…?”
司烨知道他想要问什么:“不错,是当年的那个阚水城。只是…”他顿了顿,“只是阚水城年代失久,这怨灵许是知晓阚水城消失的原因。才引得她将幻境塑成阚水城的模样。”
他唇瓣轻轻抿了:“还有一点便是,若我没有猜错,这阚水城之中先前消失人的魂魄,与重启血剑阵中我剑宗人的魂魄,皆被困于幻境之中。”
清河呼吸一颤,他有些不可置信地开口:“果真?”
清河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可话语还是比往常念经的时候都快上数倍:“贫僧不懂这血剑阵究竟是什么。可…可竟能吸收如此多修士妖族甚至大能的剑阵,定非凡物。若是可能…与古神或天道也有干系。”
他语气急促:“这些年来六界之中无一人飞升上界,必定是古神与天道其中的缘由。贫僧尤记当初千年之前,你还未出世之时,若是六界有无法干预之事,天道也曾出手过。可自从那次…天地震荡,万民枯骨,古神殒落。”
清河一身袈裟在身,一手持法杖,另一只手背在身后,他神情肃穆,周身环绕着似有似无的经文:“且等贫僧来,好好探究一二。”
司烨沉默了片刻才应下:“好。”
收回传音符,司烨再转过头来看着浩荡妖冶的无边花海,他脑海里回荡着清河方才的一席话。
“天地震荡,万民枯骨,古神殒落。”
他轻喃。
“千年之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