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缙忽而想起一事,“刘尚书和太子密切,大哥这半年来和刘尚书走动颇多,荣国公会不会以为大哥在为太子做事?”
程绍脸色倏然一变,与其说荣国公是为顾晋元而来,不如说是为警示他而来,如此更合理一些,毕竟一个解元荣国公还看不在眼里,怎会劳动他特意登门庆贺?程绍仔细回想自己跟刘尚书这半年的往来,一起有过几次宴饮,自己还登府拜访过两次,称得上是来往过密了。在别人看来,或许自己已经是妥妥的刘尚书的人了,荣国公若是有心调查自己,这些又怎会不知晓呢?
程绍越想越怕,“端王几月前曾弹劾太子通敌叛国,但因证据不足被皇上驳回了,皇家的斗争往往都是血雨腥风。端王若拿太子一派的人开刀,说不定会盯上刘尚书。”程绍面露愧色看向程缙,“荣国公若是怀疑我是太子一党,二弟,程府怕要被我连累了。”
程缙也是越想越心惊,嘴上安慰道,“大哥也未曾为他做过事,连礼部都还没进去,荣国公查不到你什么问题的,大哥莫要吓自己。”
这一夜,有多少人睡不着。
王氏在宁晖堂等了许久,不见程绍和程瓒过来用膳,今日程瓒中举是喜事,按说一家人是要在一起庆祝一番的。可是谁也没过来,派人去喊程瓒,程瓒推脱太累歇下了。程绍一直在书房,王氏等到三更锣响,也未见程绍身影。想起往日恩爱,想起自己处心积虑一心一意待他却换来如此结局,想起程瓒对自己的疏远,王氏不禁悲从中来,哭了整整一夜。
一切都是何幼菫那小贱人引起的!因为他,程绍对他没了恩爱,程瓒对他疏远,甚至意志消沉,一切都是她害的!王氏的眼睛如淬了毒一般。
次日知府在府衙举办鹿鸣宴,程瓒和顾晋元都赴宴去了。
程家宾客盈门,笑语喧哗,前院后院都热闹的很,下人们往来穿梭忙碌着。昨日荣国公亲自到程府道贺的消息传了出去,来程府道贺的人便更多了,其中不乏一些从三品三品官员,程绍程缙忙得不可开交。
礼部刘尚书也来了,而且还带了贺礼,有私下谈谈的意思。若是在昨天下午之前,程绍会很高兴,可此时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脸上堆起笑引着刘尚书进了书房,下人上了茶便出去守着。
程绍说起来客套话道,“刘大人公务繁忙拨冗而来,下官不胜荣幸。”
刘尚书长得精瘦,很是干练的样子,笑道,“贵府人杰地灵,一下子出了两位举子,还是一位解元一位亚元,再忙也要来庆贺一番才是。”
程绍谦虚道,“大人过誉了。”
刘尚书笑道,“本官今日前来还有一件喜事要告诉程大人,礼部左侍郎的任命过几天应就下来了,吏部任职公文已递交了中书省。”
程绍身子一顿,起身拱手道,“谢刘大人的栽培提拔,下官定恪守尽责,不辱刘大人提拔之恩。”程绍心中泛苦,却不得不接这任命,吏部公文已到了中书省,哪还有回旋的余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上任了,看一步走一步吧。
刘尚书亲切道,“以后本官和程大人便是同僚,莫提那些客气话了,大家相互扶持才是。”
刘尚书话虽说的隐晦,程绍却也听明白了,以后自己和他就绑到一条船上了。程绍几乎没了应付他的力气,只是言不由衷地说一些场面话。
待送走了刘尚书,程绍几乎被抽干了力气一般,坐在椅子上半天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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