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方才萧二爷所讲,也是不够透彻,若从大势而言,孟子所言之“势”,也只是齐国之势,非天下之势。当时天下已是大争之势,礼崩乐坏,瓦釜雷鸣。此时的顺势而为应是强国争天下,而非他的仁政顺民。所以孟子空有惊世才学辨尽天下,最终却抱憾终生。
萧甫山点头,“那就换一个吧,你那里可有合适的人选?”
萧二爷道,“人选是有的,只是想说服他过来,却是艰难。”
有丫鬟进来禀报,萧二爷身边的小厮来送东西。
萧二爷让他进来,小厮手里捧着一个锦盒,给萧甫山和萧二爷请了安,说道,“今年会试的题目出来了。是礼部的张大人亲自送过来的。”
萧二爷接了锦盒,拿出里面的考题,挨页翻看过去,面色微动,对萧甫山说道,“看来教算学的先生也得换。”
大燕重视实务,对科举考试的内容进行了改革,取消了诗赋、帖经、墨义,专以经义、论、策、算学取士。要求应举者熟悉经史,算学实务,精通经世治国的方略。
把算学加进科举考试内容,也是开了历史先河。没有经年的底蕴积累,教授算学的先生也是一知半解,这样下来,算学成了考生最头疼的科目。
萧甫山接过考题,翻看了一下,算学考题刁钻,题量也加大。以往算学只出二十道,今年却生生增加到三十道。比如说,以往那种鸡兔同笼类的题目已经算是难题,只出一道。今年似乎把这类题目当作寻常题目,前后出现了三道,且困难程度比往年大的多。鸡兔同笼,里面还加了八只脚的螃蟹!
算学本就是考生们的薄弱环节,估计今年算学就要把一大批考生拉下马。
这些题目拿给族学的算学先生做,估计大半是做不出来的。永成今年十二,再过三四年就可以参加童子试了,现在算学是该重视起来。靠他来教,怕是要耽误了。
萧甫山道,“若以后都是这种难度,这算学先生怕是不好找。”
萧二爷自也是明白,若想找能做出这些题目的人来教,很难。
他读书时便是对算学颇有天赋,能得赐二甲进士也是因着算学成绩突出。工部掌管土木兴建、水利工程及各项器物制作,算学所用之处众多,他在整个工部是算学最好的。可是这些题目,若是让他来做,却也不容易做出来。
他说道,“我今日听了个消息,昨日第一个交卷的是忠勇王世子,提前了整整半日。算术一科的成绩应该不会差,也不知他是得了谁的点拨。”
萧甫山喝了口茶,淡淡说道,“不管那人是谁,国公府都不能用。裴弘元你还是少沾惹。”
萧二爷心下暗惊,裴弘元不是尚未到弱冠之年吗?一个文弱书生竟然让大哥如此忌惮。大哥一向杀伐果断,佛挡杀佛魔挡杀魔,何时忌惮过谁了?
他现在坐在这里谈笑自如,昨日却是雷厉风行罗列连成二十余条罪状,连成被判秋后处决,查抄连府,男丁流放,女眷为奴为娼。
正如当年甄家,偌大的家族一夜之间大厦倾覆,无人幸免。
回东跨院的时候,已是二更时分。
过了月门,便见一个娉婷身影静静候在路边,见到他过来粲然一笑。
萧二爷眯着眸子,看着她的笑颜,她那双明亮的眸子,像极了那个人。他缓缓抬手,轻轻抚着她的眼,柔声道,“等了很久吧。”
施姨娘娇声说道,“妾身等二爷多久都高兴。”
萧二爷执起她的手,去了二房偏院。
萧甫山回木槿园,脚步轻缓,恐扰了幼菫休息。掀开帷帐,她猫儿一般蜷缩在被子里,乖巧的很。
他坐在床前,静静看了一会她,起身去了净房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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