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院调用了一个厨娘到大厨房,大厨房里已是一片忙碌,要做晚膳,还要准备明日的寿宴。有的料需要提前泡发,汤底需要提前熬制,碗碟要重新清洗。
国公夫人第一次到大厨房来,丫鬟婆子们的请安声此起彼伏,低垂的眸子里充满探究。今年的寿宴一开始就不顺当,国公夫人又什么都不懂,连个主意都拿不了。她们都有些忐忑不安,若是明日耽搁了寿宴可怎么办,她们谁也逃不了。
往年老夫人寿宴都是二夫人张罗,寿宴办的妥帖,她们还能得老夫人的赏赐。今年这般情形看来,赏钱是别指望了,能不挨板子就算庆幸了。
幼菫摆手制止了她们请安,“你们继续做事。”
幼菫四处转了一圈,院子里垒了八个临时的炉灶,上面都都搭着棚子,幼菫问,“炉灶可都好用?”
钟妈妈跟在旁边,“都试过了,是好用的。夫人您让垒这些炉灶有什么用,这人手不够啊,往年掌勺的至少十个人的。”
幼菫沉吟片刻,拿起菜单看了看,“你说的有理,既然人手不够,就减四道菜吧。”她指着菜单,“这个,这个,这四道不要了。料就不必备了。”
钟妈妈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国公夫人傻了不成,老夫人的寿宴哪能随便减菜!哪怕做几道不繁琐的菜凑数,也不能这般简单粗暴地直接砍掉啊。
她转念一想,这样倒是正中下怀。她弄的越乱,老夫人越会迁怒于她,二夫人和自己的地位就越稳固。
钟妈妈撇撇嘴,“夫人别怪老奴多嘴,这老夫人和老爷们怪罪下来,受罚的还是我们这些奴婢。老奴实在担待不起,还是要去跟老夫人回禀一声。”
幼菫淡淡说道,“妈妈能想明白这点就好,寿宴办不好,你也有责任。所以你还是仔细盯好了,别有什么差池,把自己搭进去。”
钟妈妈脸红一阵白一阵,二夫人说了自会保着她,可她心里还是没底。寿宴办砸了,天大的事了,自己怎么能全须全尾的摘出来?
可是她也只能就此放手一搏,若是国公夫人主持中馈,大厨房还有她什么事?过了这么多年的滋润日子,她又怎么舍得放手。
幼菫瞥了她一眼,扔下一句,“外院厨房会调两个厨娘过来,明日一早就过来了,妈妈放心。”
优哉游哉地走了。
钟妈妈愕然,她还真是任性妄为,那外院怎么办,她就不管了吗?外院招待的可都是官老爷!
有几个婆子在不远处竖着耳朵听了,这时便凑了过来打听,“我们当真要减菜吗?惹恼了老夫人和国公爷,咱可吃罪不起啊。”
钟妈妈冷哼,“国公夫人说了要减,咱当奴才的还能反对不成?明日都自求多福吧,国公爷心疼夫人,可不会心疼咱这些奴才!”
有婆子就抱怨,“国公夫人什么都不懂就来管厨房,真是要让她害死了!我还等着明日的赏钱去买药呢。”
钟妈妈瞥了她一眼,“赏钱?赏板子吧!”
不断有丫鬟婆子围上来打听,个个脸色不好,却也不敢妄议主子。前些日子被打板子发卖的二十多个,都是因为背后说了国公夫人的闲话!
幼菫转去正院跟老夫人说了会话,老夫人问她寿宴准备的如何,她笑嫣嫣地说很顺利。
不多久她辞了老夫人,她还有的是事情要忙。
晚上的时候赵氏去正院陪着老夫人说话,“听灶上钟妈妈说,大厨房有四个厨娘吃坏了肚子,明日怕是不能掌勺了。”
老夫人露出几分急色,坐直了身子问,“幼菫方才怎也没说这事,她是第一次掌事没经验,可会处理?”
赵氏面露忧色,“听说是菜单上减了四道菜,又从外院灶上调了两个厨娘。这几日刘管事一直帮着大嫂,外院的刘管事就另想法子了吧。只是这临时请的厨娘不知道能不能得用……”
老夫人一愣,心下有几分失望,到底是年纪小了没经过事。寿宴做得单薄岂不让人笑话?还有,这外院是重头戏,怎能含糊。刘管事肯同意她这样,怕也是老大的吩咐。
她说道,“刘管事做事妥当,他能应下你大嫂,心里定然是有把握的。”想了想又跟赵氏说,“明日你多帮衬着她些,厨房那边你也多去看看。”
至于缩减掉的四道菜,她叹了口气,到时就说的好听些,国家粮食短缺,荣国公府不想铺张浪费一切从简吧。
赵氏应下。心中冷笑,都这样了还这么护着,且看她明日如何收场吧。
夜深沉,萧甫山踏着夜色回木槿园,萧东揪心揪肺地在身后。
他瞥了眼萧东,“还不打算说吗?”
萧东身子一凛,那暗卫果真没良心!这么快就把他卖了!
萧东苦着脸,“国公爷,是夫人问卑职您是何时安排暗卫在她身边的。卑职说是成亲后开始的。”
萧甫山脚步顿了顿,“夫人信了吗?”
“似乎不信……”
“自己去领罚吧。”冷冰冰扔下一句,萧甫山进了院子。
萧东苦着脸站在外面,他现在俩主子,俩人又都不好糊弄,真的很难做人!
紫玉从小厨房端着足浴盆往上房走,盆里有股中药味。
萧甫山问她,“这是作甚,夫人怎么了?”
紫玉低头回话,“回国公爷,夫人走路多了脚有些疲乏,奴婢煮了几味活血解乏的药材给夫人泡脚。”
“给本公吧。”
紫玉还在怔楞,萧甫山已经接过了足浴桶,淡然地进了上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