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一切,她全都想?起来了。
浮黎的神?情?渐渐变得严肃,眸子里尽是无法掩饰的失望与难过?,就连她说话的声线里,都带着微弱的颤抖。
“泽彧……我想?自己待会儿。”
泽彧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又叹了声气后,便?起身离开了她的住处。
如此大的信息量让她一时无法接受,于是在泽彧走后的一个时辰内,她就这么抱着双膝在床上发呆。也不哭,就一遍遍回想?方才记起来的那些,似乎是不想?去?相信,便?用这样的方式逼自己去?相信。
人总是这样,只有在一遍遍的失望过?后,才会猛然发现,原来他第一次让自己失望的时候,自己就不该再相信他了。
可多数人做不到,他们只会在每一次失望之后,用对方假装悔改做的保证,亦或是自己为?他找的理由去?欺骗自己。
其实也不是不相信,只是不愿相信罢了。
浮黎又何尝不是这样呢?她无法相信那样一个总是害羞的鹤笙,会有着如此近乎偏执的占有欲,更?无法相信,他会因为?这份占有欲而做出篡改自己记忆这种事情?来。
可是一遍遍的回忆却又让她不得不去?相信。
在经过?一个时辰的自我逼迫后,她终于死了心,彻底接受了鹤笙篡改自己记忆的事实。
浮黎下了床,穿好衣裳去?了花田。
泽彧今日来找她便?是想?说花田的事情?,可惜让鹤笙之事给自己搞忘了,临走也没能想?起来。此刻浮黎站在这里,不用去?问,她便?知道他想?说什么了。
花田里,只剩下一朵花了。
那是一朵透明的花,阳光折射在上面泛着五彩斑斓的颜色,神?圣又高贵。
她等这朵花,等了七万年。可如今终于等到了它?,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这朵花,还有它?的价值吗?
浮黎不知道。
就像她不知道,她与鹤笙之间为?何会变成这样。以及,她那样喜欢的一个人,为?何会变得如此卑劣。这些她全都不知道。
她就地坐在田埂上,望着那朵花失神?。
时间一眨眼,就到了日暮炊烟时。天?边的火烧云红得像血,也像,她与元墨初次的那日晚霞。
身后忽然传来细微的动静,她没有回头?。
仿佛早就预料到了一样,她只是仍旧望着花,沉默几息,轻声道:“我方才看着这花儿,便?在想?,若是我早告诉你真相,你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眼眶逐渐变得温热,她深吸一口气,接着道:“你知道吗,其实我并不在意你对我如何。爱我、恨我、甚至是杀了我,我都不在乎。我唯一觉得失望的,是你甘愿从正人君子变为?卑劣小人、是你主动选择了堕落、是你纵容了自己的阴暗面。”
浮黎擦去?脸上滑落的一滴眼泪,站起身,转过?去?直视他,“人可以不选择成为?更?好的人,但是,人不能选择自我放弃,你懂吗?”
“我不懂!”
此时的鹤笙脸色苍白,嘴唇无色,看起来当真如泽彧所说那般,因神?力消耗过?度而正处于虚弱状态。
似乎是这几日都陷进了这种坏情?绪里,他的双眼此刻布满了红血丝,死死盯着她,“你说得如此轻松,那你可有想?过?我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是你!是你不由分说闯进我的生?活,却又要撒手离去?!你让我如何放下?!”
他前跨一步,一把抓住了她的上臂,抓得她生?疼,“你现在来说我卑劣?是,我是卑劣,我给你下药、欺骗你、隐瞒你、还不知悔改地实施第二次,我是这世上最卑劣之人,那你呢?你难道就尊贵高尚,光明磊落了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真正喜欢的人从始至终都是那个死了七万年的人!你凭什么来说我卑劣?!”
浮黎听着他近乎发泄的怒吼,看着他这副狰狞的模样,久久说不出话来。
好像,那个被?她调戏时会红耳朵的鹤笙,已经是很?久远很?久远的事情?了。
但其实,不过?才两个月而已。
她闭上眼静了静心神?,再次睁开时,眸底只剩下从未有过?的冷漠,“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吧鹤笙,你看看,你的纵容与放弃,让自己变成了什么模样。难道你就从未有一刻,讨厌过?这样的自己吗?”
鹤笙猛地一怔,抓着她上臂的手指逐渐失了力道。
他无法不承认,浮黎最后那句话刺中了他心底深处。正如她所说,他纵容着自己的阴暗面,放弃了那个站在光明处的自己,同时又深受着自我厌恶的折磨。
他也经常会问自己,为?何会变成这个模样,他也不想?,他也厌恶,可他的私心仿佛一个在耳边蛊惑的魅魔,不断侵蚀着他最后的理智。
最终,他成为?了阴暗面的奴隶。
浮黎再次深吸一口气,静了一瞬,抬眸望向他道:“有些事情?,或许我真的该一早就告诉你。鹤笙,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元墨的事情?吗?”
她指向那朵透明的花,“都在那朵花里,看不看,随你。”
说罢,便?迈开脚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花田。
鹤笙独自在原地站了许久,他静静望着那朵透明花,一步也不曾靠近。
那是属于浮黎与元墨两个人的故事,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勇气去?看。
可元墨这个名字已经成为?他的心结,若是不解决,怕是他这辈子都会是如今这副卑劣的模样,再也无法找回以前的自己。
少顷,他终是向前迈出了步子。
透明花一摘,立马化作?细小得像雾一样的五彩颗粒,它?们并未给他眼前呈现什么画面,它?们只是齐刷刷地钻进了他的眼耳口鼻,一路向下,在他胸口中间逐渐聚拢成一个小小光团。
光团的光芒越来越大,甚至穿透了皮肤,像太阳一样放射自己的光亮,并且完全没有减弱的意思。
直到一道刺眼的白光在鹤笙眼前闪过?,一祯祯久远的画面,逐渐浮现在他脑海中……
作者有话要说:小粘人精:
浮黎与鹤笙一起睡觉的时候,喜欢像树袋熊一样抱着他睡,但是每次睡熟了,就会自己翻个身滚到一边。
鹤笙睡眠浅,她一翻身他就醒了,看见她不在自己怀里,他就会主动贴上去,从背后继续抱着她睡,每天晚上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