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野小店,漆黑一片。
与只有一盏油灯、两根蜡烛的平民待遇完全不同,另一间住着贵公子的土坯房内,灯火通明。
碳盆里积着几层灰,多罗贝勒世子,也就是那个看上去顶多只有十五、六的锦服少年,一脸不高兴地坐在硬板床上。
三个侍卫揉肩的揉肩、捏腿的捏腿,全身心地伺候着自家主子。
阿尔济进到屋来,扫视一圈问道:“博格达呢?”
小世子懒洋洋地回道:“去茅房了。”
阿尔济眉头一皱,正打算出去瞧瞧,又被小世子唤了回来。
“阿尔济,我记得你家老伊吉(祖母)是位萨满。”
“回世子,是。”
小世子一听登时来了兴致,扬扬手,三个侍卫立马停止揉捏,退到一旁。
“那你肯定听过很多故事吧,说来听听。就讲些无头勇士、冤魂鬼怪的来听听呗。”
“呃…”
阿尔济挠挠头,心说这黑灯半夜的讲这些,不太合适吧。
小世子气恼地催促了好一会儿,这个眉角处有一道极深刀疤的蒙族汉子,无奈地开口了。
“小时候,伊吉讲过一桩怪事。传说索伦山深处有一头七彩麋鹿…”
与此同时,后院马厩旁,出现两道鬼祟的身影。
其中一人压低声问:“怎么回事?”
另一个声音支支唔唔回道:“药…没下成。”
“博格达,你不想要一家老小的命了?”
名叫博格达的侍卫心里一阵烦躁。
一直没找着机会下手,正好小世子眼馋别人的吃食,他就想将迷药趁乱下在炸酱里,结果却被阿尔济给搅和了…
“哼,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那人骂了一句后,阴狠地说道:“幸好我早就做了两手准备。那就一个活口不留,全杀了!”
原计划是在小世子的饭菜里下迷药,将其迷晕,然后暗中一剑封喉。几个侍卫和阿尔济就算不当即引颈自戮,等待他们的也只有死。
不过,现在看来,这条妙计是实施不了了,只能正面硬刚。
显然,威胁博格达的人,很有自信。
他的自信不仅仅因为他带了九个身手一等一的死士,还来自于他背后谋划此事的主子,身份可不比这个小世子低。
“拿着。”这人将一包东西塞到博格达手里,交待道:“以火焚之,便会起迷烟。迷烟一起,碎杯为号。记住,这次别再办砸!”
博格达深吸一口气,用力一点头,转身离开后院。
而就在这二人密谋之时,五里外一卷好比千年灰尘般的深灰色旋风,晃晃悠悠正在朝此处而来。
………
油灯里的油快要烧完了,火光非常微弱。
秋玉荷挺着两条腿坐在床上,夜明正在旁边琢磨着如何将南瓜‘安装’在秋大小姐脖子上,并且确保轻微的动作不会掉下来。
沈沉影靠在桌子旁,一手擎腮,闭眼假寐。
黄一峰身上盖着被子、躺在几张椅子搭出来的简易床上,鼾声不大不小,均匀富有节奏。
昨天进入剧本空间后,他就一直处于高度紧张中。白日里又赶了半天的马车,疲倦袭来,哪还顾得上与僵尸新娘同处一室的害怕。
更何况,有夜明在一旁守着。
雨在傍晚时分强势了一波,此时已归于平淡。
哔叭,滋…
灯油燃尽,灯芯像枯萎了的花蕊,瞬间蔫了下来。
“黄一峰。”
熟睡中的黄小胖,神经条件反射地轻轻抽了一下。
“黄一峰。”
黄小胖正做着梦,迷迷糊糊似乎听到有人在叫他。
“黄一峰,我找到你了!”
谁?
他挣扎着不想理会扰了自己美梦的混蛋,扯了扯被角将自己包裹得更严实了些。
“黄一峰,出来啊,我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