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柠没有将目光一直停留在伞上,而是抬脚往店内走去。
货架上摆放的东西也很奇怪,看着就有种皱巴巴的感觉,仿佛很久没人打理了。许多零食在她小学时就渐渐绝版,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看见。
她没走远,余光看到桌子前严波正扯着湿透的领带,冲店主大声说着什么:
“老板,还有别的伞吗?”
“……”
“我是说,有没有别的伞,不是门口这样的?!”
“……”
半晌,见对方都没有反应,不光他,卓涵亮也有些着急,一拍桌子吼道,“你这人,哑巴了吗?耳朵不好使,还来做什么生意啊!”
耳朵听不见?
刘柠快步走过去,看向桌子后面的人。他耷拉着脑袋,似乎还没从睡梦中醒来。一条条深壑的皱纹攀附在脸上,随着呼吸上下抖动,好像蜈蚣的身躯,看着有几分说不出的瘆人。
他的手边,还握着一副摔坏了的助听器。
“别吼了,他可能听不到。”她瞟了暴跳如雷的卓涵亮,觉得对方是借着大吼来排解看到黑伞时的恐惧。
随后,她把手伸向助听器,并张大口型做出一系列唇语,让对方明白她是想帮忙把助听器给他戴上。
然而,店主的手握的更紧了,好像完全不领情。
一瞬间,刘柠觉得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她的思绪从这里飘远,开始好奇这样的店主是怎么把便利店经营下去的?
郊区的治安情况相当差,新闻经常报道有抢劫案发生。而店内她刚刚也看过,没有其他售货员。在这种情况下,耳朵不好使的老板还泰然自若,像个木头人一样,完全没有一点招揽生意的举动,本身就有些不同寻常。
没等她思考清楚,卓涵亮就急吼吼地拿起一把伞,“不管了,先到公司,然后把这把伞扔掉!”
对于这个停靠站以“雨伞”命名,他们多少都有些畏惧。加上如此巧合,更让人心生疑窦。
然而,就在他拿起伞的那一刻,店主忽然张大嘴巴,脸上的青筋似活了一般抖动着,“它……它来了……”
“它跟着你们,回来了……”
他双目圆瞪,似是看到某种恐怖的东西。浑浊的声音愈发嘶哑,仿佛从喉咙里挤出来一般,透着说不出的压抑。
闻言,严波面上故作镇定的伪装顿时支离破碎,后退一步,将架子撞得咯吱响。一言不发的司兰偌依旧没有说话,但脸色苍白,整个人摇摇欲坠。
刘柠倒还好,眼前的是个人,又不是鬼,没什么可害怕的。
她上前一步,紧紧盯着对方的眼睛,“老板,你说的‘它’是什么?可否说的详细一点?”
老板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像是当她不存在似的,嘴里一个劲地喃喃“逃不掉的”。
见问不出来什么,刘柠拿起一把伞,从口袋里摸出钞票放到他面前。这里没有二维码,只能用现金支付。
“你怎么敢买啊?这上面有、有……”严波擦去额上的汗,强忍着没说出“鬼”字。
他的能力只是普通,甚至有些不起眼,可以模糊自己的气息,让鬼魂无法定位。所以一想到要把伞拿在手中,等于把自己暴露给对方,岂不让他方寸大乱?
一时间,他居然产生了随便找个纸板顶着跑到单位的冲动。
“你想淋雨么?”刘柠推开便利店的门,平静地丢下一句话,“时间不多了,再拖下去,今天肯定要迟到。”
见她一副神情自若的模样,其余两人各拿起一把伞,付钱后迅速跑了出去。
就在他们走出店门的一刻,暴雨倾盆而下,弥漫起的雾气将此处吞没。
霎时间,这块地方空空如也,只剩一条巨大的排水沟。
……
“今天下这么大雨,本来还想跟你们说,改天再来呢。”王经理是个看上去很圆滑的胖子,嘴角总是带笑,乐呵呵的,“你们都实习一周了,知道我这里的规矩,一切随意就好。”
“……其实啊,你们来这边,是大材小用了。”他喝了口茶,不紧不慢地说,“上周那个勘测的任务完成的很不错,不愧是我哥们的得意门生——”
“等等,你说我们已经实习一周了?”卓涵亮率先打断他的话,脸色惊骇。
其他几人面上的表情也不太对劲。
“是啊,”王经理表情更为惊奇,“昨天晚上才把测绘图交给我,我还请你们吃了个饭,不记得了?”
“可——”卓涵亮还想辩驳什么,却被刘柠拉住,微微摇了摇头。
入梦公司不可能在记忆上面产生纰漏。唯一的一种可能,就是他们之前一周的记忆里,存在“某种东西”。
“抱歉,王经理,小卓可能是睡糊涂了。”严波也反应过来,赶忙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