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男婴。
忽然,一只怪婴不小心撞在门板上,尖叫着滚了进来。
车宏升下意识地一脚将其踢开,可没等他动作,怪婴就自发地伸出看不出模样的手,抓住了他的腿,轻车熟路地向上爬去。
“你要干什么?给我滚!滚啊!”
一种粘稠的恐惧感布满全身。他盯着婴儿面部模糊的脸,感到一阵没来由的恶心。令他绝望的是,他根本无法触碰到这个婴儿,只得眼睁睁地看它迅速往上爬。
“咔嚓。”很快,它用尖尖的嘴在肚皮上划开一道口子,壁虎般的身体灵巧地钻了进去。
还没有结束。
这边的响动惊扰了爬行中的大部队。在车宏升惊惧的目光中,无数看不出形状的婴儿张牙舞爪地向他爬来,目标只有一个,就是他满是脂肪的肚子。
“咔嚓,咔嚓……”
肚皮撕裂的声音像极了咀嚼声。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活着,而且肚里装了那么多怪婴,一点胀大的趋势都没有,仿佛它们压根不存在似的。
难道,这一切只是幻觉?他甚至开始自欺欺人。
最后一只怪婴爬入以后,天亮了。
……
“恭喜你,又怀孕了。”
车宏升麻木的从医院走出来。身旁,是无数大腹便便的孕夫。
他开始习惯这一切。或者说,被迫适应。
几个月后,确定胎儿的性别为男后,妻子毫不犹豫地一脚踹了他,选择离婚。紧接着,家人也以“离了婚的男人就是破鞋”这种理由嫌弃他,将他逐出家门。
挺着大肚子,工作也不好找,他饥一顿饱一顿,拿着政府的补贴勉强度日。
而这个孩子,他最终也没生下来,以胚胎的模样流掉了。
那一团黏糊糊的东西,像极了那天走廊上爬行的怪婴,面目一团模糊。
“恭喜,你又怀孕了。”他无数次听到这句话,当然,还有确定性别后的另外一句,“真是不幸呢,是个男孩。”
没有一次成功生产过。
从他肚子里取出时,都是青紫色、浑身是血的死胎。
一只接一只,永远没有尽头。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怀的孕,好似肚子里本来就有一样。
“那么想要男孩,自己生啊!”不知多少次被推上手术台,他耳边隐约传来妻子怨恨的声音。
是了,年过四十还没有后代,是因为他不想养女儿,甚至屡次强迫妻子打掉女胎。在他看来,女儿都是赔钱货,儿子才是正统继承人。
现在,他倒是有儿子了。
自己亲生的,无穷无尽的儿子。
再一次从手术台推入病房时,他隐约看到死胎咧开嘴,冲他狰狞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