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牙手心直冒汗,随着她的动作往后退了一步。他被逼问得心里着急,脑子一顿,将他们商量事儿的时间供出来了:“你、你干嘛催我!我就是……我就是一时糊涂了,现在想起来了。我们是在……两日前,对了,在两日前瞧见的。当时大约是酉时,人都回家了,周遭没啥人。”
其余人也顺着他的话说:“对,我们也是两日前酉时看见的。”
锦音没说认不认同,“成,我们来理一理。五日前,毛俊材带着鸡血石印章在我们面前炫耀,依照毛家几位的说法,心妍因这件事很不服气,继而产生了贪念。”
毛俊材说:“就是这样,那时候听到她说出息了也要买一块鸡血石的人可多了,她就是心有不平,嫉妒我。”
在娘亲的怀里哭了几回,方心妍总算找回了些许精神。比起鸡血石,毛俊材几人的指认更让她不服气:“我是有这么说过,可我就是说说,我也没说马上就要买到呀。难不成说说都不许呢?”
王奇水说:“可你的确说了,而在你说过之后印章也不见了,这便很可疑,不是么?”
方心妍要气死了:“你冤枉我,你狡辩!”她不晓得怎么为自己辩白,只得瞪着王奇水。
王奇水却是一脸无辜:“心妍,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为何要冤枉你,我们从前还是朋友呢。我近来跟俊材玩得多一些你便这样不高兴了,你……唉,你让我们怎么相信你呀。”他鼓起脸嘀咕着,更让大人们觉着是方心妍在耍无赖了。
“我还没说完,你们先不用着急。”锦音给了妹妹一个安抚的眼神,“既然如此,我有个问题要问毛俊材。你知道鸡血石印章的价值,连拿给我们看时都紧紧攥住不放,应当不会将它乱丢吧?”
毛俊材以为她要问方心妍如何作案,赶忙答道:“我再小心,也敌不过你妹妹心眼多,故意要偷走印章!”
“我不是想问你这个。”锦音真想对着自作聪明的小胖子翻白眼,“你那么宝贝那个印章,它丢了没多久后你就会发现吧?”
毛俊材一听她只是问这个,心里莫名松了口气:“是啊,那必须的。”
锦音满意地笑了:“好,多谢几位的回答。程村正,第一个疑点就是这些了,我怀疑刚才有人在说假话。”
方信鸿与刘舜华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也跟着笑了。其余人一头雾水,程大贵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就突然有疑点了?还说有人在撒谎?
王奇水眼里也掠过一丝迷茫,他回想了方才锦音问的几个问题,面上忽然一凝。他做计划时没想到会将事情闹得那么大,琢磨出来的说法难免与现实有出入,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逮住了。
“爹,这不是显而易见么?”一位少年人自人群中走出,含笑道:“依照毛秀才与毛家婶儿的供词,毛俊材是四日前出现异样的,且当时毛秀才已经发现印章不见了。心妍与毛俊材的争执起于五日前,若按照常理判断,毛家印章遗失的时间应当在这两日之间。可这几位却说他们是两日前看见心妍鬼鬼祟祟地跟在毛俊材身后。那么,第一个疑点来了。毛俊材,印章究竟是哪日丢失的呢?你知道的吧?”
这人正是程大贵的二子程修平。
毛俊材愣住了,他可算明白方心妍的新二姐为何要问他那个问题了,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他自然不能说兔子牙在撒谎,就说:“在……就在两日前,方心妍吓了我一跳之后我回去一看,印章就没了!”
“哦,原来如此啊。”锦音恍然大悟,就在众人以为她可能要偃旗息鼓时,她又话锋一转猛然问道:“那为何你从四日前就开始茶饭不思了,而你爷爷也从那时候开始就发现印章不见了?毛俊材,你可要想好了再回答我。”
毛俊材的小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乖乖,方心妍的姐姐怎么那么能说!他该咋回答啊?
他吓得整个人都不敢动,却歪打正着地营造出他很镇定的假象。他急中生智,说出来的话居然还有点道理:“我……我看这块石头那么稀奇,想留在身边多玩两天,所以没放回去。那两日里印章一直在我身上,直到方心妍把它偷走。我茶饭不思是……是因为我偷拿了印章,心里慌。”
“那你听见你爷爷与你娘起了争执,你为何没有站出来坦白呢?”
“因为……因为我怕被骂。”
“你可以偷偷放回去呀。你既然能将它偷出来,自然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回去吧?”
“这……”毛俊材梗着脖子说:“我都说了我想把它留在身边多玩两天。我就是贪玩,行了吧!”
“当然行。”锦音怜悯地望向毛家的几位大人,恰好将毛秀才开头讽刺她们姐妹俩的话还给他:“秀才爷爷,你回去以后真得好好教教俊材,他怎么能这么不懂事呢?看着家中长辈起了口角,他却因一己私欲没有坦白,实不是君子所为。”
毛秀才想说干你何事,但大庭广众之下跟个小丫头片子闹实在是掉分,他拉不下老脸。
挤兑了毛秀才一家,锦音又开始发话了:“好吧,我们姑且把毛俊材的话当事实来看。印章是两日前才丢的,在此之前它一直在毛俊材身上。我妹妹用了某种手段……先不提是怎样的手段,反正她很成功地将毛俊材随身带着宝贝得很的印章偷了。但是,即便过程很成功,但她行窃前后都被人瞧见了。那我又要问那几位目击者了,你们在当时为何不立即喝住心妍,将她当场抓获呢?”
兔子牙等人还以为没自己什么事儿了,没想到锦音绕了一圈,竟又将问题抛回了他们身上。他们心中叫苦不迭,皆对替毛俊材做假证一事起了悔意。
他们说:“我们哪知道她的胆子那么大,要不是俊材说起他的石头不见了,我们还怀疑不到她身上呢。”
“那你们知道以后,为何还要拖了两日才来问罪呢?”
“我们……我们也是两日后才见着俊材的。”
锦音被他们逗笑了:“也就是说,你们在两日前酉时左右很凑巧的看到心妍鬼鬼祟祟跟着毛俊材,但是你们当时都不觉得有什么。而后面,你们又凑巧两日都没人见着毛俊材,两日后依旧是凑巧又齐齐聚到一块了。是这样吗?”
兔子牙他们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知道输人不输阵,理不直气也壮:“是啊!咋的?!”
锦音摇头:“未免也太巧了,你们几个人证似乎不大可信。”
这群蠢货……
既然话已说出口,王奇水也只能咬定不放:“或许很难让大家相信,但事实的确是这样的。方心妍的确在树下藏过东西,这事不止我一个看见了。我们去树下挖时也切切实实将印章给挖出来了,方心妍口中的圆扁石头连影儿都没有,这你们要咋解释?”
王奇水一发话,毛俊材顿时找回了底气:“就是,我们这儿还有物证呢!”
锦音从容地拢了拢袖子,到目前为止,一切还在她的预计之中。
她应道:“好,那我就与你们再说说物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