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周氏还因为宁墨回来而犯嘀咕,可在吃了几天前所未有的美味后,顿时把这些不快抛到脑后。甚至还跟洛英一起认为他是个福星,每天笑的跟朵灿烂菊花一样,恨不得抱着宁墨亲几口。
老太太的过于热情反而弄得他很不自在,在身体养的差不多,洛英再一次要进山时。宁墨提出,跟她一起进山狩猎。
能跟他一起洛英自然高兴,一大早起来磨豆浆。又用剩下的豆渣加了些切碎的灰灰菜,团起来蒸成豆饼子。周氏一连吃了三个,又灌上一大碗豆浆,乐呵呵的晒太阳去了。
只剩下宁墨,和忙碌的洛英。
他像个人形立牌矗立在院子里,洛英忙不迭的一会儿过来塞给他个筐,一会儿又在里头放把小锄头,小袋子。弄了半天都要出门了,她一拍脑门,转身进了伙房。再出来时,手里抱着个瓦罐。
“真是什么?”
“豆浆啊。”洛英笑嘻嘻的把瓦罐一并放进筐里,又用旁边东西仔细给固定住:
“一会儿走热了,喝这个既解渴又充饥。”
宁墨心叹:此女虽然乡野鲁莽,可心思却很是细腻,尤其在吃食上。虽然味道不佳,可也算努力了。
洛英心说:我既然拿了他的簪子,又与他做了书面夫妻,总得让他过得舒坦些。
当然,二人全然不提他们皆是因为对方容貌而起了那么点好感,才会有接下来的故事。
水势消退,土地重新裸露出来。
被水泡过的种子没法要了,泥土也散发出腐臭味。幸而阳光好,妇人们咬紧牙关扛着锄头翻地,期盼快些晒干,赶上播种的最后时节。
柳婶也在其中。
她远远的看到了田埂上的一对璧人,那点不满瞬间烟消云散。不得不说,比起自己直愣的儿子,眼前俊俏少年郎,的确更配洛英一些。
她扶着锄头,背上被暖阳晒的热乎乎的。心头突然迸发出对生活的向往,在掌心啐了口唾沫,口中喊着号子。一下又一下,砸在黝黑的烂泥里。
阳光普照,溪水潺潺,西柳河的桥面被冲刷的十分干净,重新出现在了河面。
洛英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头顶回身问他:
“之前,你是藏在这颗树上的吧。”
宁墨跟着停下,发现竟然走到两人初始的地方。
那会儿,他也是饿疯了,瞧见个娇俏姑娘抱着吃食,深处鬼差的卷了两个饽饽。没成想,竟成了他们缘分的开始。
宁墨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我不是有意吓唬你的。”
“幸亏碰上的是我。”
洛英歪着脑袋,笑嘻嘻的掐了根嫩柳,在手中不断的甩着。
那嫩芽随着她的手不断摆动,时而搔在他的脸上,痒痒的,怪怪的。
偏生洛英还不自知,蹦蹦跳跳像只兔子。乌黑的辫子垂直腰间,随着她的动作跟着轻轻拍打臀部.....
“咳咳。”
宁墨被自己的眼睛吓了一跳,忍不住干咳几声来驱赶内心的尴尬,却引得前面的少女停下了脚步,三两步跑回他身旁:
“怎么了?你没事吧。”
少女独有的馨香犹如是洪水猛兽,宁墨跟着往后退了两步,终于引来了洛英的不满:
“你这是怎么了?”
从方才开始,她就觉得宁墨怪怪的。
眼睛不敢看自己,走路也隔着两人宽。现在可好,更是对她的靠近惊恐万分,好像她能吃人似的。
宁墨只有用那句“男女授受不亲”来辩解,却引得洛英哈哈大笑:
“什么叔叔亲,婶婶不亲的,咱们可是夫妻呢。”
“假的。”
宁墨垂眸,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无耻。
当初明知道这就是场闹剧,可他还是鬼使神差的应了。虽说二人并无夫妻之实,可这婚约,却始终对她名节有损。
更不该这回走了,又回,惹得她春心萌动,自己却又给不了任何承诺。
享受着她的付出,却无法回馈她责任,宁墨觉得自己可真渣。
“真的假的都没关系,再说,你的身子我都瞧了,也摸了,还怕什么。”
“你!”
宁墨的脸刷的一下,瞬间通红,方才那些个愧疚瞬间被羞恼取代,却又无法说重话,把自己噎的够呛。
“说真的,你能回来,我还挺开心的。”
洛英一抓自己辫子,放在指尖环绕,好似预示着两人之间犹如这青丝,越缠越乱。
“我知道你不是真心娶我,可相处这些天下来,我觉得你挺好的。”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竹桥,才过了水的竹子有些湿润,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有节奏的声响。
脚下溪流湍湍,击在乱世上飞起几朵水花。岸边青石缝中钻出几丛野花,不算典雅,却也显得乡野村情,别具一番滋味。
如同洛英一般。
虽然生的并不算貌美,可就像是一碗其貌不扬的胡辣汤,喝一口下去,辛辣爽口,从心底到身体,都被熨平了。
宁墨嘴唇蠕动,想说若是他日我能成功,定会前来迎你。虽无名分,却也能保你一世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