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再好,一连几日,洛英也有些想家了。
御花园花团锦簇,亭台楼阁,却比不上西柳河绿树成荫,溪水潺潺。
她怀念那春风拂过面颊时的柔软,怀念山坡上青草的芳香,怀念脚踩在土地上的结实,更怀念那座破旧的几间瓦房。
洛英没有忘记自己是来做什么的,所以逮住机会,悄悄的问身旁小黄门:
“你能不能帮我找找张大伴儿,我有事想问他。”
他答应帮自己找弟弟的,已经过去两个月,桃花杏花轮番开过又败,她却依然没有弟弟的任何消息。
如今这宫中的,谁不知道她是皇上眼前的红人,各个唯命是从,连忙去请了张大伴儿过来。
“洛英姑娘找我有事?”
望着匆匆赶来气喘吁吁的老人,洛英急忙上前:“大伴儿,你有没有打探到我弟弟的消息?”
“这个啊。”
张大伴儿似乎是早猜到了,笑眯眯的回答:“宫里的太监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更别提各个王府里还有一批。我已经吩咐下去,按照姑娘说的年岁去问了。目前有一些符合的,正在进一步的筛查。”
洛英一听有符合的,眼前顿时一亮:“那,能让我去看看吗?我一定会认出弟弟的。”
岂料,张大伴儿接下来的话叫她失望了:
“姑娘不知道,这太监是伺候主子的阉人,论理,是不能养子嗣的。这事也就是私下好办,若是真捅出来,保不齐那人拼个鱼死网破,再伤了令弟,可就不好了。”
洛英失望极了。
到底是弟弟的安危重要,她还是强打着精神:“那我不去了,大伴儿问的时候也小心些,千万别让那人伤了我弟弟。”
“放心吧。”
张大伴儿一口应允后,察觉眼前少女眉宇之间似乎多了一丝愁色,不禁出言关怀:
“姑娘可是有什么不适?”
洛英望着窗外枝头驻足的一只鹦哥,翠绿的羽毛在粉色海棠花树中,分外美丽。
张大伴儿又问:“那,可是他们伺候的不好?若是这样,姑娘千万不要给她们留脸面,我定会重重责罚。”
周遭人闻言,顿时扑簌簌跪了一片。
洛英见状,慌忙站起身过去想搀扶,可那群人面如死灰,身僵如木,见她举动更是双手匍匐地上,抖如筛糠。
这一幕,令她心急:
“没有没有,大家待我都很好,我从出生到现在,从未过过这么好的日子。”
“那便好。”
张大伴儿依然是那副慈祥样子,笑眯眯对跪着的大伙儿道:“姑娘夸你们呢,回头各个都有赏。”
见跪着的人都站起身来,洛英才松了口气。
“姑娘不必太拘礼,想吃什么了,想玩什么了,都差人告诉老奴,可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不委屈不委屈。”洛英慌神了,连连摆手:“已经很好了。”
张大伴儿眼角纹路深深勾起,含笑又交代了几句,这才离去。
他刚离开,洛英浑身一松,靠在垫子上。
说真的,她觉得十分不是滋味。
锦衣玉食的生活,碧瓦朱甍的宫殿,这在从前,是做梦都不敢想的。可如今当真过上这种日子,怎么觉得有些不太舒服呢。
至于哪儿不舒服,她也说不上来,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命贱。过惯了穷日子,一过好日子反而不自在。
“姑娘,小英子该喂食了。”
洛英这才想起来,今日还没给小鹿喂食呢。
自打方瑾弄了这只梅花鹿来,每日喂食都是他们两人的保留节目。可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方瑾总是很忙,忙的有事过来都快傍晚了。
小鹿不能饿到那个时候,洛英自是也不能,便定了规矩,午时三刻他要是还不来,就自己喂。
梅花鹿的脖颈处用一根软缎系上,宫婢白嫩的手牵着另外一端。小黄门捧着切的一盘切的细细的白崧,另有一碟精致的豆饼,都是喂梅花鹿的食物。
洛英抱着它温顺的脖子,闻着香香的味道,心里的不开心仿佛也被化解不少。
梅花鹿似乎是饿了,不住的抬脖向一旁小黄门去够。
感觉到异常的洛英抬起头,发现它已经卷起一把白崧,开始嚼起来。
小家伙萌萌的样子终于成功的逗乐了她,她揉了揉小鹿的脖子,接过吃食,慢慢投喂起来。
梅花鹿性情温顺,加上被人□□,现在已经会用前蹄做些简单动作了。
譬如现在,它发现嘴里的东西吃完了,主人居然没有及时投喂,不满的用前蹄轻轻扒拉两下,示意洛英继续。
“哦,哦。”
洛英如梦初醒,塞了块儿豆饼给它。可眼睛,却不由自主的向窗外望去。
方才,她好像瞧见宁墨了。
暮色四合,烛灯初上。
泡完澡的洛英此刻正趴在床上,接受着众人的□□。
说是□□,实则是四位宫婢替她擦着玫瑰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