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一言不发,莘月像是受了?刺激,憋在心底的话?忍不住倾吐出来:“他那么紧张你关心你,他不愿让你受到任何伤害,既怕你伤心也怕你难过,只愿将最美好的一面留给你……他处处为你着?想,对你那么好,可你呢?你想要阻止我们,阻止他?”
她咬牙切齿,一字一顿:“你可知道,那个位置,对他而言有多重要?”
我犹记得?当日她在斥责闻人翼时那盛怒的脸,而今这份怒意?犹甚于当时。
她很激动,句句都在倾诉着?对二哥的维护,诉责对我的不满。
她说的没错,二哥从小就疼我,对我百般好,任我再?如何任性也将就于我。抿心自问,难道我不心疼二哥吗?二哥处心积虑多年,图个啥?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登上帝位,成为大祁至高无上的存在吗?
可我要做的一切,无一不是正在将二哥从那个理?想以及美梦中拉回现实。
我冷眼看她,比起莘月的激动,我反正看着?更加冷静。
“莘月,你可知二哥为什么要谋反?”
莘月咬唇,却是没有迟疑:“我知道。”
“原来你知道……”我嘴角浅浅一勾:“那你可知,佟家为什么要助他夺位?”
“佟昔年赌上一切誓将明容推上帝位,不正是孤注一掷?一旦明容登上帝位,佟氏将成为新?帝登基的最大功臣。届时,还有谁能?撼动佟氏于大祁的地位?!”
我笑着?摇头:“你错了?。纵使不这么做,佟氏也早已是朝上君前第一臣,地位无人撼动。当年佟氏将佑嘉皇帝推上皇位所做的一切,已经足够了?。”
莘月立刻又道:“如今的佟氏权可覆国,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大祁皇帝不正是验证此理?,欲除佟氏而后?快?”
“我爹历经两朝,能?够爬上现今的位置,你以为他不懂?”我双目冷凝,莘月一怔,似乎也是明白我话?中的道理?。
“佟家人不是蠢材,唯有以为佟氏皆蠢材者,方被如此表面所蒙蔽。”我冷笑。阿爹那么精明的人,若真的那么想要这所谓的权势,又怎么可能?在将幼帝推上帝位之后?便?不再?动作,而是眼看着?佑嘉皇帝一年一年逐步揽权?
阿爹从来都不想担这个骂名,不想佟氏遗臭万年,所以他绝不可能?夹天子以令诸候,不可能?犯上谋逆。时至今日,他所做的不过是在逼佑嘉皇帝对他动手。
如此周折宛转,阿爹不过是想让二哥走?的路更坦荡一些,不惜一切,以佟家为奠基。
“二哥步步为营,却是在用佟氏为盾,用佟家命脉堆砌登阶的路。将来他垮了?,佟氏也将全盘覆灭。”
“那又如何?这些都是佟昔年心甘情愿为明容付出,他愿意?倾尽佟氏之力辅佐明容登帝,你是他的女?儿,尚且不能?阻止他,岂能?怨怪谁。”莘月驳道:“况且,你所言皆不过假设,一切建立于明容不成功的基础上。将来他的助力倍增,拥有辛香国的财富,他身后?又有佟氏于大祁的势力支撑,他们于京中部?署多年早已成熟,你又凭什么认为他会失败?”
“就凭他们所谓的精密部?署,根基早已于内部?溃烂,而皇帝的势力远超于一切,他们却沾沾自喜而不得?知。”我冷声打断她。莘月满脸不可置信,可难道重新?回到这个世上的我就敢相信?
皇帝的势力远不止于表面那么简单,这是前生的我亲眼目睹。阿爹和二哥满以为他们总有一天能?够更胜一筹,却不知道佑嘉皇帝不仅手持大祁一半的兵力,还于暗中部?署了?另一股势力。
他生性多疑,他深知唯有捏在手心的力量才?是最真实的,他所掌握的力量远比想象的可怕。
更何况,皇帝手中还有一个彤婕妤。彤婕妤的出现将会把大祁推至天下至尊,成为一个杀伐冷酷战力无敌的大国。
我一直认为,单凭彤婕妤一个弱女?子,再?聪明所做也是有限。直至今生,我发现皇帝将彤婕妤送出宫与曹斐会合开始。原来一切都早有预谋,我也才?明白,彤婕妤对佑嘉皇帝而言,比我想象的更为重要。
可真正令我害怕的,并不是皇帝,而是二哥和阿爹耗尽心血所部?署的一切,根本不过镜花水月。
没有我,他们一直不会成功,就像前生那般。他们深信自己的部?署远比一切都要完美,却早已于根部?溃烂。连他们自己都不自知的,早在很久以前,在他们身边隐藏了?一个鬼,一个谁也察觉不到的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