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牧秋微微一笑,道:“你不怕我杀你灭口?”
荣安坦然道:“昨夜那碗安神汤之后,奴才便已没有命在,多活这一日,已是偷生。往后,陛下何时要奴才死,奴才都不敢有半句怨言。”
“立冬呢?”覃牧秋道。
“奴才虽然愚钝,却并非是非不分之人。立冬的生死,亦全凭陛下做主。”荣安道。
覃牧秋思索片刻,心道,这样挑明了也好。左右荣安若没有皇帝的庇护,在这宫里也难以立足,自己只要比李逾做的好,荣安没有理由不忠于自己。
“立冬为何要害朕?”覃牧秋道。
“昨夜陛下传了立冬服侍,立冬找奴才哭诉,说害怕陛下……陛下……他给了奴才两粒药丸,说是可以让男子暂时没有欲/望,奴才一时心软便答应了。”荣安当时怕那药丸伤身,只给李逾用了一粒,没想到将对方毒死了,于是后来便有了覃牧秋醒来看到的那一幕。
“你可真好心。”覃牧秋笑道。
“奴才一时被立冬迷惑,没想到他竟有如此心计,险些便铸成大错。”荣安道,“可惜,奴才不知他为何要谋害陛下性命,不过奴才就是死也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覃牧秋心道,你若能查出来,当初就不会做这种蠢事。
“此事便当没有发生过,你就说心里害怕,将药扔了。立冬的事,我自有计较,你别插手。”覃牧秋道。
荣安忙应是。
覃牧秋又道:“我想去沽州一趟。”
荣安一愣,道:“沽州现下虽安全,可朝臣们都议论,说宁安王的大军一路南下,不出两月便可破沽州,到时候只怕会有危险。陛下若是想去,必要赶在宁安王的大军到达之前去。”
“两个月?”覃牧秋一愣,问道:“今日是几月几号?”
“九月十七。”荣安道。
不是十一月二十?现在竟然是两月之前?那……自己还活着!
覃牧秋一脸的难以置信,随后渐渐平静才发现自己的疏忽。若是十一月,中都也早该到了飘雪的时候,万不会像如今这般。不过是自己一时太过惊讶,没留意这些细节。
如今怎么办?
既然自己还活着,那么想办法在十一月二十这天阻止自己出战,如此便可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一切便能回到正轨。
这劳什子皇帝他可是一天都不愿当。他不是没想过以身份的便利帮李谨顺利坐上皇位,可一来他对于朝中之事无从入手,二来到了那一日,李谨能不能相信他是覃牧秋?还有,他也没把握能活到李谨攻入中都的那一天。
唯一的也是最好的选择,便是阻止覃牧秋死,自己只要不死,与李谨联手攻入中都,到时候他就安心当个羽林军大将军,再把赵清明踹下这个位子,真是再好不过。
“阿嚏……”
“陛下,更深露重,您还是回房歇着吧。沽州之事,再从长计议。”荣安道。
覃牧秋伸了个懒腰,紧了紧外袍朝殿内走去。到了殿门口,覃牧秋示意荣安和他一道进去,荣安忙应是。
立冬还在书案前写着“忠君侍主”,不敢言语。荣安见状一愣,眨了眨眼,随即眼观鼻鼻观心的立在那里。
“荣安去看看他写的是否认真。”覃牧秋随口道。
荣安应声上前,看到满纸的“忠君侍主”,又见到立冬的脸色,心里反倒轻松了不少。他原本因着被立冬利用的事有些不满,如今倒是也不计较了,左右他不会再给对方利用自己的机会便是。
“回陛下,写的尚可。”荣安道。
“嗯,立冬,回去好好学学规矩,出去替荣安在殿门口守夜吧。今夜让荣安服侍朕。”覃牧秋道。
立冬闻言如获大赦,忙磕头谢恩。待立冬出了殿门,荣安嘴角便有些抽搐,远远的站着,表情有些尴尬道:“陛下,奴才长得丑,又皮糙肉厚的……”
“想什么呢,你去偏殿的榻上睡。”覃牧秋一脸嫌弃的道,随即扯过被子盖上,合上了眼。
荣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忍不住拍了拍自己脑袋,随即去吹熄了烛火,只留了一盏火光微弱的油灯。他取了软垫,在覃牧秋榻前的地上和衣睡下,心满意足的想,新陛下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