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两个多月之前在沙场战死,醒来后便成了皇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上朝听政,假装自己就是李逾。”覃牧秋道。
“可是后来我发现自己回到了两个月前,那个时候我还没死,所以我便想方设法回到中都想阻止那件事情的发生。”覃牧秋继续道。
赵清明咬紧了牙关,暗暗握着拳头,却依旧没有勇气抬头看对方。
“沽州那一战,于将军受了重伤,覃将军被火雷炸死了,红枫营伤亡惨重。”覃牧秋道。
赵清明闻言一愣,终于抬头望向对方,他怎么自称覃将军?
“我自幼便跟在覃将军身边,后来将军接管红枫营,便将我编入了红枫营之中,七年来我一直是他的亲卫,没想到……沽州之战却眼睁睁看到将军死在了我前头。”覃牧秋说到此处悲从中来,竟真的红了眼眶。
赵清明如遭雷击一般,他又回想覃牧秋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原本笃定认为此人便是对方的证据,此刻都有些摇摆不定了。
“你原本叫什么名字?”赵清明问。
“我叫吴风,原来在府上负责照顾红枫,后来去了北郡,虽然是将军的亲卫,可平日里也兼着照顾红枫,将军不放心它给旁人照顾。”覃牧秋道。
吴风,赵清明记得这个人,可是与覃牧秋在一处时,他眼里甚少能容下旁人,是以对此人几乎没有印象。
怪不得红枫会听他的话,怪不得此人会画墨梅,覃牧秋可是从来都不会画画的。想到这里,赵清明便有些心灰意冷起来,此人不是覃牧秋,那便说明覃牧秋当真死了。
“赵将军,我知道你从前与我们家将军是有交情的,如今他死了,你可愿看在他的面上,帮我。”覃牧秋道。
赵清明愣怔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这个打击对他而言太过残忍。他一次次的心灰意冷,一次次的重拾希望,如今这希望又被眼前这人生生浇灭了。
“你要做什么?”赵清明木然的问道。
覃牧秋见到对方的神情,突然觉得有些不忍。他见对方如此,便以为对方因着吴风的身份又念及故人,却不知道赵清明早已认定他就是覃牧秋,如今却被告知他只是覃牧秋的亲卫。
“那日麒麟卫拿来的木盒,你也看到了。我原以为将军只是战死,却没想到,竟是李逾下令刺杀的。我想找出这其中的缘由,将军已经不在了,我却不能让他不明不白的死了。”覃牧秋道。
赵清明沉默了片刻,道:“你想我如何帮你?”
“不知道。”覃牧秋道。
赵清明闭上眼睛,片刻后又睁开,眼中已不似先前那般毫无生气,他说:“我也想知道他因何而死,此事我自会助你。”
“好。”覃牧秋端起斟满酒的酒杯,道:“将军泉下有知,定然会感念赵将军的。”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赵清明端起自己的杯子跟着一饮而尽。
两人就这么你一杯我一杯的喝酒,直到覃牧秋不胜酒力醉的不省人事。赵清明任对方伏在矮几上,也不去扶,自己依旧独自喝着闷酒。
这几个月,变故太多,几乎要将他仅剩的心力耗尽了。数次乍悲乍喜,对于他而言便如同酷刑加身一般,可偏偏如今的结果是悲不是喜。
待赵清明将酒壶中的酒饮尽了,他依旧没有醉。
他看了一眼趴在矮几上不省人事的覃牧秋,终于上前将对方搀扶起来放到了矮榻上。他见对方面色红的厉害,随手在对方额头一试,发觉触手滚烫,对方发烧了。
赵清明斟酌了片刻,发觉既不便请大夫,又不便在对方未醒酒之时回宫,只得弄了快凉帕子敷在对方额头上。希望对方的烧能退下去,或者酒能快些醒。
覃牧秋迷迷糊糊,做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梦。
他梦到了自己的父亲,那位比如今的宁安王更加声名赫赫的红枫营主帅,覃恒。当年的红枫营规模比如今要大得多,只是七年前在西南边境与良国一战损失惨重,虽然最终胜了,但红枫营的人数却只剩了不到三成,覃恒也在那一战中阵亡。
覃牧秋梦到自己年幼时,覃恒尚在中都,那时对方极为宠爱覃牧秋。覃牧秋幼时最喜欢听覃恒讲故事,覃恒年轻时走南闯北有许多其妙的见闻,得空便喜欢讲给年幼的覃牧秋听。
后来覃恒要出征,临走前给了覃牧秋一本书,那里头除了他这些年的见闻,还有到处搜罗来的奇人异事。书是覃恒亲自编写的,还取了名字叫《异人志》。
《异人志》,是世上仅此一本的书,为何李逾那里也会有一本。覃牧秋迷迷糊糊的想着,便想在梦里找到覃恒问一问,可是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对方。
赵清明听见对方模模糊糊的梦呓,便过去替对方换了块凉帕子,没想到对方突然死死的抱住了自己的胳膊,道:“这是我的,不许给他。”
赵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