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牧秋有些心不在焉,道:“你举兵不就是为了皇位么,我已经答应要给你皇位。我二人的死活,与你无关。我要杀了他还是杀了我自己,全凭我意,你奈我何?”
李谨闻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扬手重重的给了覃牧秋一巴掌。
覃牧秋只觉半边脸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意,尚未反应过来,便见一个黑影一闪,手中的短匕已经架到了李谨的脖子上。
覃牧秋被这一变故吓蒙了,脸上的痛意都忘了,只是瞪着眼看着李谨身后握着短匕的黑衣人,对方一言不发,他也一言不发。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对方手里的匕首快要割断李谨的脖子了,可是对方却始终没有行动,只是在黑暗中看着覃牧秋的方向。
对峙了许久,见对方似乎不打算动手,覃牧秋开口道:“放……放了他。”
黑衣人闻言便收了匕首,闪身走到覃牧秋身后一仗远的地方立着。覃牧秋被对方突然间的行动吓了一跳,以为对方要换个人抹自己的脖子,下意识的抬手挡了一下,没想到对方只是在自己身后立着,遂有些尴尬的将手放下了。
尴尬的沉默……
两人先后反应过来,那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是李逾的暗卫,若非方才李谨忍不住动手,恐怕对方是不会贸然现身的。
良久,李谨先开口道:“你的条件,我会考虑。不过……”
“王爷还是先考虑好了,再谈不过吧。”覃牧秋打断对方,冷声道:“好走,不送。”
李谨盯着黑暗中的的覃牧秋半晌,终究什么也没说,原路返回了。
对方一走,覃牧秋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走了一般,他勉强站立住身体,心底的那股若有所失的感觉慢慢扩散,逐渐将他整个人吞没。
过了许久,立在覃牧秋身后的黑衣人开口道:“陛下,臣是否继续跟着宁安王?”
覃牧秋闻言慢慢回过神来,转头打量那黑衣人半晌,问道:“玄麟?”
那黑衣人扯掉面巾,单膝跪地道:“臣在。”
李逾竟将麒麟卫派去监视李谨了?怪不得一直未曾见过另一名麒麟卫。
“不用再跟着他了。”覃牧秋道。玄麟闻言忙应是。
覃牧秋取下门廊上的灯笼,一路提着到了自己从前的书房,他示意玄麟将门踹开,待尘埃渐渐落定才提步走了进去。
他瞥了一眼书房内蒙尘已久的陈设,和当年他离开的时候一样,没被人动过。他示意玄麟去抽屉里取了蜡烛点上,屋子里顿时亮了起来,厚厚的尘土也更加无所遁形。
覃牧秋看了一眼玄麟,对方的面上没什么表情,一身玄衣在烛光下透着幽幽的暗红,与玄麒那身一样。若不是借着烛火,还真是难以留意。
“你去将……”覃牧秋拧眉沉吟了片刻又道:“算了,你先出去吧。”玄麟闻言应声退了出去。
在书房内待了近一盏茶的功夫,覃牧秋便端着烛台出来了。他用手护着烛火防止被风吹熄,径直去了他从前居住的东厢房。
里头有许多赵清明存在这里的酒。
他抱起一坛摔在矮几上,酒香顿时弥漫了整间屋子。
门外的玄麟闻声,立在门口提醒道:“陛下,小心烛火。”
“无妨,今日朕便是要烧了这房子。”覃牧秋在门内答道,随后又接连摔碎了好几坛酒。
只剩最后一坛,覃牧秋犹豫了片刻,将酒坛拧开,拿起几上的杯子倒了一杯。
他不擅饮酒,几杯下肚便有些醉意沉沉了。
半伏在矮几上,沾了一身酒水,他仔细逡巡着屋子里的陈设,似乎想在毁了这里之前,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值得拯救的东西。最后他不得不叹了一口气,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玄麟。”覃牧秋道。
对方闻声而入,覃牧秋指着还剩半坛的酒道:“去把方才我去过的书房烧了。”玄麟应是,抱起酒坛子便出去了。
覃牧秋拿起烛台,在屋子里转了一周,心中突然生出了万般不舍。这是他在中都唯一的家。原本他在北郡还有个家,如今也没了。烧了这里,他便什么都没了。
玄麟将酒洒了,拿火折子点燃,待确定火势烧起来后便退出了书房。然后他被另一个方向传来的火光吓了一跳,那是覃牧秋所在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