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明叹了口气,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也不知道李逾是个怎样的人。”赵清明望着月色下覃牧秋略有些模糊的侧脸道:“不过,当年确实是他说服了……说服了宁安王收留红枫营。”
想到宁安王和李逾,覃牧秋深深的叹了口气。
如此看来,自己和这二人的恩怨倒是更加难以说清了。
“李逾当年保了我的性命,七年后又亲自设计取了我的性命。”覃牧秋苦笑一声道:“他想的还真是周到,生怕我欠他人情还不上。”
赵清明见他如此,忍不住想出言安慰他。却见他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幸好赵清明反应快,一把拉住他拽到了自己的怀里。
“怎么回事?”赵清明抬手在对方额上一试,心急道:“你发烧了,什么时候的事?”
覃牧秋面上已经渗出了冷汗,胸口的痛意不断袭来,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了。赵清明的声音不断在他的耳边回响,越来越远,直至他再也听不清。
周身的冷意越来越浓,覃牧秋依稀有一种回到了北郡的感觉。冰天雪地中,覃牧秋蜷缩在厚厚的雪洞里,耳畔是呼啸而过的寒风。
我一定会冻死在这里,大雪会把我埋起来,连个尸首都找不到。
覃牧秋想。
就在他觉得自己已经被冻死了的时候,突然觉得面上一暖,随即整个身体似乎被人抱在了怀里。周身渐渐传来暖意,被冻僵的神智也渐渐恢复。
“王爷……”覃牧秋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与自己呼吸交错的人,眼中满是茫然。
李谨将覃牧秋抱在怀里,脸颊几乎与对方的额头贴到了一起,双目通红,犹如抱在怀里的是失而复得的珍宝。
“我已经找到你了,没事了。”李谨道。
“我真怕……”
“别怕,有我在,没人敢动你,也没人敢动红枫营。”李谨将对方抱得更紧了一些,一字一句的道。
“可是……”我是李逾啊,覃牧秋心想。
是我设计杀了覃牧秋,还折损了红枫营好些将士。
覃牧秋突然开口问道:“你知道我是谁么?”
李谨闻言一愣,不解的望着怀中的人。
“十一叔,我是你的侄儿,我是李逾啊。”覃牧秋道。
李谨面色一变,抽出身后的短刀,毫不犹豫的刺进了覃牧秋的胸膛。鲜红的血涌出来,染红了覃牧秋身旁的一小块雪地。
“王爷……”覃牧秋痛苦的咳出一口血,只觉得胸口痛的几乎窒息。
李谨跪在雪地上,看着覃牧秋,突然意识到什么,伸出手捧着对方的脸道:“怎么会这样……你……怎么会这样?”
伤口的血不断涌出,覃牧秋的意识渐渐涣散。失去意识之前,他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滴到了自己脸上,随后有温热的唇落到他的唇上。
他吻了他。
李谨和李逾,一定是相爱的。覃牧秋心想。
七年来,李谨对自己的百般迁就和照料,或许也有爱的成分,但绝对逃不开李逾的缘故。为了成全李逾要保自己哥哥一条命的愿望,所以李谨收留了自己,并且从不苛待。
在许多的瞬间,或许李谨也会错把自己当成李逾,所以才有了那些若有似无的温柔和宠溺。
为什么他们最终反目成仇,为什么李逾要杀害自己的哥哥……
覃牧秋昏昏沉沉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凝和殿。
覃牧秋下意识的起身想叫荣安,却发现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不远处。对方见他醒了,忙单膝跪地道:“陛下,您醒了。”
“尚等。”覃牧秋打量四周并不见荣安的身影,不由有些纳闷,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荣安呢?”
尚等跪在地上似乎有些不知所措,道:“回陛下……臣……臣不知。”
“不知?”覃牧秋从床上下来,鞋子也没穿,径直走到尚等面前,盯着对方看了半晌。见对方一脸的惊慌,索性绕过他走到了门口,一把将门推开。
强烈的阳光照射进来,晃得覃牧秋忙抬手遮住了眼睛。
“陛下。”一排羽林军立在殿前单膝跪地向覃牧秋施礼。
覃牧秋惊讶的半晌没回过神来,随后他退回房内将门关好,开口道:“尚等,你这是要……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