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县虽不是个富庶之?地,但因距沽州较近,来往商贾多?有停留,是以倒算得上热闹。
寒冬渐去,万物?复苏。
一直蛰伏在此的常宁军,也开始蠢蠢欲动?。
虽然大军并未开拔,但是许多?人都知道,常宁军不会久留于此。
夜深人静,整个大营都笼罩在春天到来之?前的最后一丝寒意里。
于允立在帐中,手中拿着一封信。
他?前前后后将信看了两?遍,确认那信确实出自覃牧秋之?手。
“你请在此稍后。”于允对帐中立着的一个一身玄衣之?人道,说罢便将信放入怀中匆匆出了营帐。刚出营帐便一个趔趄,险些在平地摔倒。
凝和殿。
赵清明半敞着衣衫,覃牧秋赤/裸着身体躺在对方怀里,身上盖着被?子。殿中的烛火昏暗欲灭,摇曳不定。
“过了几日了?算起来玄麒和玄麟应当到了吧?”赵清明道。
覃牧秋拿手指头?在赵清明胸前绕着圈,道:“若是顺利,玄麒今夜便能拿到于允的回信。”
“于允会不会帮你?”赵清明问。
“于允同我一样,不擅用心计。若他?能确信这是我的笔迹,八成会去找詹荀。詹将军是红枫营的副统帅,虽然带兵打仗不及于允,可心思细密却是远在我二人之?上。”覃牧秋道。
“他?们同你交情?如?何??”赵清明问道。
覃牧秋微微一下,道:“生死至交,可托付性命。”
赵清明一把抓住胸前那只不安分的手,翻身将覃牧秋压在身下道:“你的生死至交,可真不少。”
常宁军。
詹荀已经睡下了,被?于允叫起来颇有些起床气,一副“你找我若非大事我便整死你”的气场弥漫在周身。
“出大事了。”于允将手里的信递给他?道。
詹荀捏过信打开一看,登时双目通红,拿着信的手止不住的开始颤抖。
“你不是说他?死了么??”詹荀一把抓住于允的衣襟,随后又松开对方忍不住将信又看了一遍,道:“我就知道他?没那么?容易死,阎王殿哪能容得下他?这尊大神。”
说罢便抑制不住又哭又笑,最后干脆将于允抱在怀里鼻子眼?泪的蹭了对方一身。
“我比你更不信。”于允道:“若非当日我亲眼?所见,又亲手捡回了他?的半副盔甲,说什么?我也不会信的。”
詹荀放开对方,又看了看信,道:“确实是他?的字没错,连语气都一模一样,旁人学不来的。如?此看来,当日定是你离得太远,战场上又尘土飞扬的,敌人不知道使了什么?障眼?法,硬是将你也骗了过去。”
于允点了点头?,道:“我的确知道这世上有障眼?法,可当时的情?形看着太真切,我……”
“好了。”詹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只要他?活着便好,旁的都不紧要。李逾既然费尽心力将他?抓了去,定然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打算。如?今他?既是能差人送了信来,说明他?身边有可用之?人,如?此我们倒是暂时不必太过担心他?的处境。”
于允又点了点头?,一脸乍惊乍喜之?后的迷茫。
“他?说王爷一早便知道此事,可一直未曾同你我提起,想必王爷一定有自己的顾虑。”詹荀稍微冷静了一些后道:“既然如?此,你我便暂时不要同王爷提起此事,佯装不知。”
于允点了点头?,道:“送信之?人尚在我帐中,等着你我的回信。”
“我来写?吧。”詹荀当即铺纸提笔,斟酌了片刻将笔递给于允道:“还是你来吧,我只能代表红枫营,你代表的可是半个常宁军。想必你来写?,牧秋更能安心一些。”
于允当即便接过笔,给覃牧秋回信。
次日,李谨帐中。
沿济急匆匆而来,进了帐中之?后,李谨便递了一封信给他?。
沿济看了对方一眼?,然后低头?开始看信。
半晌后,沿济抬头?,问道:“这信是中都那边托人带来的?”
“不是。”李谨道:“送信之?人一早将信送来便不见了踪影,不知是何?来历。若是九哥派的人,不会招呼都不打一声。”
沿济将信放到桌上,道:“如?今总算可以确认,覃将军还活着。”
“上次去中都我便知道他?定然还活着,否则也不会在茂县蛰伏至此。”李谨道:“如?今有了这封信,至少本王可以确认,他?安然无?恙而且没有性命之?忧。”
沿济又瞥了一眼?那封信,角落里画了一枝墨梅,此举便是暗示看信之?人,自己写?这封信并非是被?人逼迫,否则断没有此闲心。
“陛下想来也是念及国事为重,才会做此妥协。”沿济道。
“西南战事忽起,也是始料未及。说到底是本王的疏忽,被?李逾那小子惹的昏了头?,未做好全然的部署便提前起兵。”李谨道:“大余的江山是李家的,本王断然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
沿济点了点头?,道:“红枫营中几位有官职在身的将领,近一半都曾跟随覃帅征讨过西南之?乱,如?今派红枫营出战是再好不过了。”
李谨走到书案边,抬手在案上放着的信上摩挲了片刻,角落那墨梅寥寥几笔,却看得他?几乎流出泪来。
“沽州之?战他?受了重伤。”李谨看着那墨梅,目色温柔,缓缓地道:“如?今还不到半年,也不知他?恢复的如?何?了。西南之?地不比北方,他?又不曾去过……”
沿济轻轻叹了口气,道:“王爷此前一直担心陛下会对覃将军不利,如?今西南战事忽起,或许也是天意,陛下再也没有筹码来要挟王爷了。此战之?后,王爷必登大位,覃将军凯旋之?日,便是你们团聚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