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修缮,覃府已经与从前的寥落大?不?相同?。
家丁在院子里栽种了许多花草,门檐廊柱也重新粉刷了。
覃仲逾命人在院子的中央,摆了一张躺椅,天一亮,他便拿了本书躺在椅子上?晒太阳。
中都这个季节阳光正好,尤其是清晨,带着些许的暖意,伴随着昨夜潮湿的露水之气,十分的惬意。
覃仲逾拿了书也不?看,而是盖在脸上?挡着阳光。
阳光从正东渐渐移了些许位置,覃仲逾懒懒的翻了个身,继续拿书挡着脸晒太阳。
远处一个挺拔的身影渐渐走近,挥了挥手示意行礼的下人噤声,然后停在了覃仲逾和他的躺椅前面。
感觉到?落到?身上?的阳光被挡住了些许,覃仲逾往旁边挪了挪。
那人不?由笑?了笑?,伸手拿起?对?方遮在脸上?的书,随手翻了翻。
覃仲逾微眯着眼睛,仰望着眼前之人,一时分不?清自己是在现实?中还?是在梦里,于是便愣怔的看着对?方。
“你的名字改好了么?”李谨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问道。
“尚未。”覃仲逾道。
李谨将书还?给对?方,抬眼看了看四周,道:“你义兄呢,怎么不?出来接驾?”
“想必是昨日惊忧过度,有些失眠,这会?儿怕是还?睡着呢。”覃仲逾道。
李谨闻言坐到?一旁的石凳上?,道:“你自幼在西南长大?,怎么官话说的这么好?”
“不?知道。”覃仲逾道。
李谨闻言竟也不?恼,继续问道:“你家中可还?有什么亲人?就这么跟着牧秋来到?中都,不?会?牵挂么?”
“有个叔叔。”覃仲逾道:“不?要我了。”
李谨闻言眉头?微皱,没再说什么。
覃仲逾起?身想离开,却被李谨叫住。
“陪朕待一会?儿吧。”李谨突然道:“等牧秋睡醒了你再走。”
“是。”覃仲逾面无表情的答道。
李谨盯着对?方半晌,突然叹了口气。这回覃仲逾面上?倒是有些动容,忍不?住侧头?看他。他已经有将近四年没有仔细的看过对?方了。
当年的宁安王意气风发,骨子里处处都透着掩藏不?住的气魄。
如今他已成天子,可浑身上?下却尽是落寞和无奈。仿佛这短短的几年中,魂魄都被生?活磨得遍体鳞伤了。
“你老?了。”覃仲逾突然开口道。
李谨一愣,随即竟笑?了起?来,道:“朕没看错,你确实?与他很像,也难怪牧秋会?认你做义弟。”
覃仲逾不?解的看着他,便闻他又道:“有些事说来也奇怪,牧秋如今与他相貌如一,可我却怎么也找不?到?牧秋身上?与他相像的地方,便是那张脸,看着似乎也越来越不?像。”
“反倒是你,相貌与他无一处相似,个子似乎也比他矮了一些,可是昨晚你立在那里说你的名字的时候……”李谨不?得不?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道:“我几乎以为站在那里的就是他。”
覃仲逾沉默了片刻,苦笑?道:“所以你才大?动肝火,动了那么大?的怒气?”
李谨点了点头?,道:“他可真是差点将我气死,若是再见到?他,我真恨不?得亲手……亲手……”话未说完,他脸上?的神色变了好几变,终于有些颓然的选择了沉默。
覃仲逾勉强的笑?了笑?,道:“陛下恐怕没这个机会?了,人死如灯灭,恐难再轮回。纵然有朝一日他真的投胎转世?,必然也转了性子,陛下恐怕是认不?出来了。”
李谨盯着覃仲逾看了片刻,道:“朕既然见不?到?他了,不?如你随朕进宫吧?”
覃仲逾沉吟了片刻,问道:“去做他的替身么?跟在你身边,以便你怒从心起?的时候,随时将我拖出去斩了?”
“嗯。”李谨煞有介是的点了点头?。
覃仲逾不?语,李谨又道:“你若是同?意,便随朕进宫待……七日,若七日之后朕没气得杀了你,便允许你不?必改名字了。”
覃仲逾依旧不?语,李谨又道:“你的义兄有一位不?满一岁的小?侄子,若是你能?在宫里待一个月都没丢命的话,朕便允你将你义兄的小?侄子带到?覃府抚养,朕不?再过问。”
“当真?”覃仲逾问道。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李谨道。
覃仲逾望着对?方的眼睛,有那么一刻微微的失神。片刻后他点了点头?,道:“好,君无戏言,我答应你,走吧。”
李谨依旧坐着伸了个懒腰,道:“不?着急,朕找你义兄和赵将军还?有事呢。”
覃仲逾闻言又躺倒在躺椅上?,扯过那本书盖在脸上?。
李谨不?以为意,坐在那里兀自想着什么,想的入了神。
直到?覃牧秋着急忙慌的从屋子里出来,后头?跟着拉拉扯扯的赵清明,他才回过神,一脸茫然的看着衣衫不?整的两人。
“陛下。”覃牧秋胡乱整理了一下衣服,上?前便要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