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格泽还曾打趣她道,王爷府中都不安全,那天下最安全的地方也就只有皇宫了。
眼下,谢娇娇就要成为她以前无心埋怨过的贼人。
她探头看了看偏门墙脚下已经睡得打起呼噜的小厮,轻身一跃,便够上了树。
王府里漆黑一团,谢娇娇趴在树上看了一会儿,也不见有任何动静。
静悄悄地又等了一会儿,谢娇娇确认沈格泽确实不在王府中后,便放心地跳下树。
沈格泽有许多奇奇怪怪的习惯和嗜好。
比如特别不能忍受脏乱,有些格外便好洁净。
再比如说,如果他在府中,夜里必定要处处亮灯,美其名曰以免他摔倒。
就这样怕黑的人,竟然会出现在深夜的京郊外,还身负重伤,也不知到底是去做了些什么。
谢娇娇一边想着,一边自在地走向了沈格泽的书房。
书房里也是漆黑一片。
谢娇娇知道书房的门一般都不会上锁,沈格泽从不将重要的信件和资料放置在书房里。
他总说,京城里偷盗案发生最多的就是在书房,可见书房并不是稳妥安放重要物件之处,便只是白天在书房招待重臣。
谢娇娇发觉自己的脑海中总是浮现起往日沈格泽与自己闲聊的场面,不禁失笑出声。
许是身体虽然还是十五岁的身体,但记忆深刻的那些场景,再怎么模糊,也会被熟悉的景象召唤清晰罢。
甩了甩头,谢娇娇轻轻推开书房的门,蹑手蹑脚摸向书桌,便将一路揣在怀里的玉佩放在了书桌上。
成了。
谢娇娇满意一笑,转身就准备离开这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地方。
“半夜拜访,连句话都不说,这就准备走了?”
低沉轻柔的声音兀地在她身后响起。
谢娇娇浑身一个激灵,甩手踏出半步的一只腿悬在空中,看着有些好笑。
但谢娇娇此时完全笑不出来。
那恼人的声音还在继续,甚至带了更重的打趣意味:“谢家嫡女,知书达理,大家闺秀,名门书香世家。”
“本王倒是想知道,谢太傅是怎么教自己的女儿,谢老是怎么教自己的孙女,让你学会了半夜私闯书房?”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书房里的烛火“啪”地亮起,照亮了谢娇娇身后的一小块地方。
谢娇娇紧张地连背后都湿透了。
好像那目光紧紧盯着的地方,被火灼烧过一般。谢娇娇脑中轰地一下,空白一片。
她极好的听力此时发挥了十万分的功力,将沈格泽从书桌后绕到前面来的脚步声放大了一万倍,如同万马千军攻入城门一般,震耳欲聋。
向左两步,再跨一尺,两层台阶……
就到了自己的身后。
他停在了自己的身后。
谢娇娇浑身僵硬,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她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明明沈格泽不可能知道今日自己会来,明明自己对沈王府和他的习惯了如指掌。
她几乎能感觉到沈格泽低头看着她的头顶,属于他的清冷气息随着他的呼吸,将她从头到脚包围起来。
良久,只有烛火燃烧的细碎声音,悄悄打乱两人的沉默。
沈格泽轻轻叹息。
像是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模样,沈格泽虚虚握着她的肩膀,将她转过身来对着自己。
他的表情很认真,让谢娇娇恍惚想起了很久之前,他一脸严肃地说,万一他出了事,日后就去找皇上为她做主。
他又开口了。
他说。
“娇娇,听说你想让我娶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