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加大你身孕的月份,就按你初次承宠的日子来推算罢,也该显怀了。”
“要那么大的肚子做什么?”
沙琳娜有些好笑地将那个假肚子在腰上比了比,丢在一旁,
“我不要。”
“别闹。”
顾衍睁开眼睛,敛了嬉笑神色望着她,
“只有你月份大了,才能向他们施压,逼他们出手。”
“谁?”
沙琳娜茫然地望着他。
顾衍张了张口,忽地垂眸笑笑,伸手揽过沙琳娜,让她躺在自己怀里,
“你不必理会这些,安心保你的胎便是。”
沙琳娜心如明镜,隐约猜到了顾衍的用意,但那些尔虞我诈的争权夺利,同她并没有没什么干系,她也不想去探究那么多。
她乖顺躺在顾衍怀里,闭上眼睛,默默感受着微风拂过的惬意。
“你好香啊。”
顾衍忽地低低呢喃了一句。
还未待沙琳娜接话,顾衍又自顾自地呢喃着:
“仿佛只有在你这里,才能安睡片刻似地。”
“怎么,你寝宫的榻不够舒服么,想来占我的?”
沙琳娜难得地同他玩笑起来。
顾衍轻笑,手臂收紧,脸面埋进她柔软的发丝间,
“也不是,只是最近总觉神思怠倦,只有这样拥着你,闻着你的味道,才能睡得稍安稳些。”
这番轻柔的情话儿听在沙琳娜耳朵里,却如炸响了漫天惊雷一般,她不自觉地浑身僵硬了起来。
顾衍察觉到她的反应,笑着捏了捏她的手心,
“怕什么,只是这样拥着罢了,不会欺负你的。”
沙琳娜哪里是怕这个,而是想起了自己发间的玫瑰珠花儿。
顾衍近来时常这样拥着她,那发间的珠花儿就在他鼻尖儿附近,他如今出现的这些症状,也不知是不是这珠花儿的缘故。
沙琳娜忽地有些害怕了,忍不住伸手去摸那珠花儿,顾衍顺势亲了亲她的手背,令沙琳娜心下更为忐忑。
好在顾衍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陪沙琳娜小憩了一会儿,便起驾去议政殿议事去了。
沙琳娜独自枯坐在竹床上,心下有些茫然。
天色渐晚,檀儿近上前来,捧了一盏热茶与她,轻声劝慰着:
“娘娘贪凉,傍晚乘乘凉便罢了,夜里外头露气重,还是进殿去罢。”
“嗯。”
沙琳娜接过茶盏,揭开盅盖撇去浮沫,正欲轻抿,却忽地涌上一阵反胃,连忙搁下茶盏捂住心口干呕了两下。
“娘娘?”
檀儿有些诧异地看着她,凑近她耳畔,
“您未免也太过小心谨慎了,这庭院里的宫人早就打发下去,四下无人,娘娘不需再装了。”
沙琳娜心下一惊,
抚了抚心口强忍住不适,点点头,
“好。”
说罢由檀儿搀扶进殿略作洗漱,便早早地灭了灯烛,于榻上安置了。
檀儿替她放下层层纱幔,恭谨退出殿去,轻轻阖上了门扇。
沙琳娜立刻睁开眼睛坐起身来,有些慌乱地揪住了自己的衣袖。
她心下细细计较着日子,却赫然发现自己的葵水已然迟了十数日还未到。
莫非......
她真的有身孕了么?
她顿时骇的手脚冰凉,一时间心思百转千回。
若是当真有了身孕,她岂能不要这个孩子?
她已然孑然一身,再无甚亲人了,若当真有了身孕,那么这个孩子便是这世上唯一与她血脉相连之人。
可是......
顾衍会怎么想?
顾衍只想要假孕的由头,若是真的有了身孕,他当如何?
叶青......
沙琳娜浑身一颤,打了个冷噤。
若是他知道了......
她不敢再想下去,俯身扑在枕上,拉过锦被紧紧裹住自己,无声地哭泣了起来。
也不知哭了多久才倦的迷蒙睡去,待她再醒转时,已然将近晌午了。
因着她有孕,可以正大光明地睡懒觉,睡到晌午也时常有之,宫人们也都惯了,都静静待她起身了才进殿来伺候。
檀儿领着小宫女们捧着盥洗用物进了殿内,见了沙琳娜骇的踉跄了一下,匆匆搁下手中的托盘赶到她身畔,关切问着:
“娘娘这是怎么了?怎的眼睛红肿成这样,可是哭过了?”
“不碍事。”
沙琳娜淡淡地撇过头去,
“有些想家了。”
“......”
檀儿垂下头去,默默半晌,也不知该劝慰些什么,只得搀起她去妆台前坐了,细细为她梳洗打扮。
“戴这些做什么,怪重的。”
沙琳娜见檀儿替自己梳了华丽的发髻,簪了许多珠翠,忍不住嘀咕着,伸手要去摘。
“哎。”
檀儿阻了她的手势,轻声解释着:
“今儿是太后娘娘寿诞,须得按品大妆去贺寿赴宴呢。”
“寿诞?怎的从未听闻?”
沙琳娜蹙起眉头,
“也没有预备贺礼呀,这可怎么好?”
檀儿抿唇一笑,
“您呀,如今母凭子贵,成日将养在念卿殿里,两耳不闻窗外事,怎会知晓呢,贺礼奴婢早已替您送去了,您只需装扮好了去赴宴便是。”
沙琳娜想起当日那太后对自己的敌意,暗自捂住了小腹,有些犹豫,
“陛下免我参与后宫集会,可以不去么?”
“这...恐怕不行。”
檀儿颇为难地看了她一眼,回首屏退了小宫女们,复又劝道:
“太后钦点您务必到场呢,奴婢知道您担心什么,但咱们压根儿没货,有什么好怕的呢。”
“......”
沙琳娜无法,只得垂下头去,任她打扮。
待到装扮一新来到太后的慈宁宫时,沙琳娜才见识到这个寿宴的排场有多么大。
来往恭贺的人群多如过江之鲫,她携着檀儿上前施礼贺寿后便于太后身侧的首席坐了。
太后今日竟也一改之前对她颇有敌意的态度,待她甚为亲厚,倒教她有些受宠若惊之感。
众人拜贺过后,便开始了歌舞宴饮,可沙琳娜却根本无心于这些事物,便只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只当自己是个摆设,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好在没过多久,处理完政务的顾衍姗姗来迟,送上贺礼之后看向了沙琳娜。
沙琳娜借机对他使眼色,暗示他自己待不住了。
她如今心如乱麻,昨夜翻来覆去地思索了大半夜,终是决意将怀有身孕的消息先告诉顾衍。
顾衍何样人也,沙琳娜一个眼神便知晓了她的意思,宠溺一笑,走到她身边牵起她的手,转向太后,
“贵妃如今身子重,受不得这些丝竹吵闹,朕先陪她回去歇息了。”
“好。”
太后端庄笑着,欣然点头应允。
可还未待顾衍牵着沙琳娜转过身来,便听得一娇柔女声:
“臣女郁晚晴,恭祝皇太后寿诞,愿太后娘娘福深似海,寿比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