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没点,烟蒂被他扔在一旁,腹下的灼火被女人这样的一盆冷水浇下来,早就没什么想要平抚的心思了。
他现在有的,全是不知所以的困惑。
莫名其妙与他闹,晾着她几日,竟从未来找他示弱讨好过。
这是以前从未发生过的事。
今日恼,今日了,她是绝不肯将矛盾留在第二日的。
以往若他冷脸,女人察觉到他蓦地升起的脾性,不说放他走,就连衣襟都被她扯得皱皱巴巴,非要缠的他不再恼她了,才肯依依不舍地送他离开。
不然是怎么都不肯放他走的,亦不管他有事无事,就缠的你紧着她,与她啼笑言欢才肯作罢。
软声糯语的哄、胡搅蛮缠的闹、软磨硬泡的抽噎都尽是她的一贯伎俩。
没什么心意,但次次管用。
每次看她眼皮红肿,眼廓四周的红染得她楚楚可怜,扯着他的衣襟啜泣得上气不接下气时,都最是能让他软了心肠。
虽心知她过于夸大,
但久而久之,可能习惯使然吧,或是别的什么。
这女人便磨得他再看不得她呜咽,每每一磨在他怀里呜咽时,他竟下意识地想要让她两分。
这次脾气闹得,确实还挺久的。
沈清舟提起眼,乜向他刚刚扔弃的香烟,这是女人与他闹脾气的罪魁祸首。
亦是他不能让步的底边。
他不想她去学那些乌七麻遭的坏习性,她可以任性妄为,可以平性而活,但对她不好的,他都不想让她沾。
他将香烟整盒捻碎,弃在一边,来个眼不见为净。
晚风柔柔拂来,吹散了沈清舟满身的倦意,他索性以肘撑着窗格,抬眼去看女人所在的那扇窗。
灰突突的,想是已经歇下了。
过去女人没住进沈氏府邸时,沈清舟没觉得有什么,但这几日一旦迈进去,就觉得空洞无比,不知哪总是缺了些什么。
睡了二十余年的床竟也会觉得不舒适。
这大概就是沈香肌的本事,总能让你离不得她。
他也是现在才恍惚忆起,他养了沈香肌两年,不论发生何事,他竟从未有一刻产生过要弃了她的念头。
山上刺杀那次尤甚,他竟拿自己当饵子,只为给沈香肌博个进山的时机。
何其的愚蠢。
如今却,并无一丝悔意,反而庆幸当初的他,去那般做了。
护她已是一种本能。
沈清舟就这般倚在车里,目光如炬地盯着那扇早已变得灰暗的玻璃窗。
哪怕里面被厚重地棉帘遮挡的密不透风,甚都看不到,但沈清舟还是在盯着,他是享受这一刻的美满的。
沈家人丁不兴,凋零到只剩他一个。
纵使她还在与他闹着脾气,他也觉得美满。
毕竟,人还在他的身边。
好好的活着,
好好的伴他左右。